顺平公主离开皇城,登上黄船,将由燕承诏护送南下,在初冬前到封地完成大婚。 公主身边的陪侍得以短暂出宫,将公主陪嫁的物件一一送上黄船,布置公主船上的居所,只一夜,他们又将回到皇宫之内。能和公主一起南下的,只有圣上赐给公主的奴。 四更天里,物件已经安放妥当,那些宫人也纷纷找地方稍事歇息,等待大总管号令,再返回宫中。 船尾。 燕承诏背船远望,河面一片黑漆,不知他在望甚么。 一阵轻缓的步伐,燕承诏警惕握紧绣春刀,马上又放下了,没回头。 “听说燕缇帅愿意牺牲自己婚事,搭救小女出宫?”声中无媚,明明是问话,却像陈述事实。 “此事已了,裴掌言何须多言。”燕承诏知晓了身后人的身份。 于他而言,裴家拒绝了,此事便已告毕。 “燕缇帅不想知晓我为何拒了?”裴若竹道,“身在泥潭中的人,是燕缇帅,不是我,所以就不劳烦燕缇帅替我担忧了。” 言下之意,所谓“搭救”不过是将她也一起拉入泥潭罢了。 又道:“你是生来就在郡王府,没得选择,但我有得选择。”既然有的是选择,何苦要进这一趟浑水? 从小娘传进来的信中,裴若竹知晓了燕承诏与世子关系并不好,此事是被郡王安排而为之。 哪怕只是一小丝反扑的机会,她也要抓牢。 言罢,又迈着轻缓的步伐离去。 第66章 事情尘埃落定,裴少津这才把事情说与祖父、祖母听,他撩起衣摆跪地,恳求祖父祖母恕罪,言道:“孙儿擅自作主,不孝不敬,请祖父家法惩戒。” 老两口对视,眼神中露出些许落寞,几息之后叹了一声,而后慢慢释然。 老爷子说:“罢了罢了,念你是爱姐心切,依照父亲的回信办事……此番不算大过错,就此打住罢。”想了想,又低声喃喃道,“我们老了,细数过往,着实办了不少糊涂事,不怪你们。” 老太太展开裴秉元的回信,眼光落在那句“待秋后丰收,太仓百姓家有余粮,治水与丰年盈收之功,足以向朝廷请功问赏,换若竹自由之身,只差一个问赏的由头而已……”,还有那句“若郡王府明知裴家无意结亲,还敢一意孤行殿前问赏赐婚,可连同徐家、陈家、司马家,以举家之力与其相抗,决不可妥协……” 从前,她的大儿说话总是和和气气的,鲜会用如此决绝的语气,可见其坚定用心。 秉元说秋后请功问赏还差个由头,老太太心里想。 一个急着让竹姐儿出宫的由头。 老太太的手来回摩挲拐杖,半晌,打定主意后,对裴少津道:“津儿,去把你小娘也叫过来罢,我有话说。” 沈姨娘跟着少津,匆匆赶来。 “奴婢给老祖宗问好。” 借着少津去找沈姨娘的空档,老太太已经和老爷子商量过注意。 老太太问沈姨娘道:“我近来身子骨大不如前,恐怕需要卧床休养一阵。不过,自打出了周嬷嬷那档事后,旁的仆人我都信不过,想让你到我跟前伺候……你可愿意?” 沈姨娘日日跟老太太问安,老太太身子若有不妥,她必定是第一个知晓。老太太为何要佯说自己身子有恙呢?可见别有用意。 沈姨娘看到老太太案旁的那几页信纸,当即明白过来。泪水夺眶而出,沈姨娘跪地应道:“奴婢愿意,伺候老祖宗本就是奴婢职责所在。” 老太太又对少津道:“少津,你去通知几个姐姐,就说祖母抱病在床,平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