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陈礼诧异道:“侯爷的意思是……惜售?这会不会不妥,当初……侯爷您……可以因为桐油……” 张安世道:“桐油不一样,桐油关乎的乃是国计民生,价格涨到天上去,老百姓还过不过日子?可咱们的宝货,这是卖给富贵人家的,自然是越贵越好。人家根本不在乎银子,人家看重的就是价格昂贵,你不贵,他还嫌配不上自己的身价呢。” “噢……知道了。”朱金打起精神,侯爷两个口,还不是他说啥就是啥。 倒是张安世在此时叹了口气,很是感慨地道:“造孽啊,造孽……我真见不得这些事,把老四叫来,我要让他帮忙去问问,解家过头七的时候开不开席,不管怎么说,同朝为臣,该去吃个席的,不然没有礼貌。” …… 解缙此时正直愣愣地坐在公房里,可谓是如坐针毡。 胡广也有些慌了,他和杨荣不一样。 杨荣可以置身事外,这是因为杨荣毕竟和解缙,没有过多的私交。 可胡广和他同年、同乡再加上姻亲的关系,总是拉不下脸来,割袍断义。 当下,便在公房里,苦笑道:“解公,且先别急,或许待会儿陛下气消了,就会有恩旨来了。” 解缙只坐着,直勾勾地看着虚空,此时……他人像抽空了一般,竟是哑口无言。 “那刘文君,实在可恨,是我们看走了眼,谁曾想,他竟是这样的无耻之徒,哎……这事……我也觉得蹊跷……” 解缙深深地看了胡广一眼:“臣子犯错,依律行事便是,何以这样……这样……” 他嘴唇颤抖着,哆嗦着说不出话。 胡广便道:“哎,解公,该慎言了。” 解缙痛苦地道:“我知陛下,十之八九,乃是吓一吓我,只是……这般羞辱大臣……我真想挂冠而去,不愿再侍奉了……宁愿回乡,教子弟们读书,告诉他们,做什么都好,都不要做官。” 胡广唏嘘道:“哎……” 解缙痛苦地道:“伴君如伴虎啊,与虎狼为伴……我……我……” 他痛心地继续道:“今不如古,今不如古啊。” 胡广已不知该如何劝诫了。 却忍不住道:“实在不成,不妨辞去,或可保全。” 他见解缙生出了引退之心,又想到杨荣对解缙的品评,似乎也觉得,解缙这般的性子,留在此……迟早可能引来祸端。 可解缙听了胡广此言,却突然警惕地看了胡广一眼,默然无声。 而这下……胡广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好像自己失言了,这种引退的话,解缙可以说,但是他却不能说,因为解缙张口,这叫高风亮节,可他劝慰,就成了动了什么歪心思。 解缙……根本不可能引退,他对于权位的栈恋,绝非是他口中所言的这般。 就在此时,一个中书舍人快步进来,这舍人脸色惨然,低头道:“宫外头……宫外头传出消息……” 解缙恢复了一点精神气,露出几分凝重的样子道:“说。” “锦衣卫拿了驾贴,去了解公家,抓了令公子……听闻……公子已诛了。” 解缙那好不容易提起来的一点精神气,像是一下子被这句话打垮了,身子猛地一震后,便摇摇晃晃起来。 他以为只是吓唬。 以为还有恩旨。 可听了这句话,却好像晴天霹雳一般:“不,不……不可能……为何……为何……” 接着,竟有一个宦官来。 这宦官面无表情。 胡广起身:“公公来此,可有口谕?” 宦官道:“咱奉口谕,只来此看看,陛下说:叫奴婢看看,解公死了儿子……是否悲痛。” 胡广:“……” 他担心地看向解缙。 却见解缙僵在原位,身子快要撑不住一般。 突然,解缙传出一声悲鸣:“我的儿啊……我的儿……”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