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世道:“以后不要再想这些歪门邪道的事,知道了吗?走吧。” 这几日,大抵都是如此。 走走看看,其他时间,让朱瞻基自己读读书。 有些时候,读书是不必去催逼的,催逼出来的,其实也没有什么效果。 不过此时的朱瞻基,似乎……对于书本中的话,有了更多的理解,不再是照本宣科了。 他现在读书,更多的却是在发现什么之后,急于想从书中寻找答案。 因为眼前所见所闻的事,有太多他无法理解,或者一知半解的事。 因而……此时所催生的,却更像是某种自主意识,甚至他对于书中的一些道理,竟也有了某些评判,会觉得哪一句对,哪一句不对之类的念头。 这和在书堂里读书时完全不一样,在书堂里读书,是博士们决定讲什么,而且讲的往往云里雾里,恨不得要将书的作者当做祖宗一样来看待,而朱瞻基所能做的,只是拼命去死记硬背。 有时,他也会向博士们询问自己的疑惑,可博士们的回答,依旧还是无法让他理解,车轱辘似的,永远都是要做个好皇帝,做了好皇帝,就可以做圣君,要轻徭役,少赋税,要宽仁之类。 可为何要如此,却又不说,只是拼命地引经据典,讲各种的圣人事迹。 于是,读到了最后,朱瞻基脑子里所填充的,永远都是圣人多么厉害。 这好好的读书,最终成了粉丝聚会。 今儿,朱瞻基又来了栖霞。 此时,朱瞻基对小六儿道:“小六儿,你手上的冻疮好了吗?” “好了不少呢。”小六儿笑嘻嘻地看着朱瞻基。 吃饱喝足,小六儿如今成了朱瞻基在栖霞的跟班。 朱瞻基低头看了看,见小六儿的手还是红肿得吓人,便道:“难怪人们都说,医者了不起,济世救人,原来减缓别人的痛苦,是这样……只是……没人能治你这冻疮,连阿舅也只能拿出缓一缓的办法。” 小六儿舞着手,带着真诚的笑容道:“舒服了很多呢,现在好不少啦。” 他很知足。 既成熟老练,有时又带着孩子一般的天真。 “哎……”朱瞻基低垂着头,声音闷闷地道:“可能以后,我不能常来了,每一次我来,都要哭哭啼啼,闹到母妃受不了才成。我也不想母妃成日生我气,以后可能极少能见着你了。” 小六儿顿时露出了依依不舍的神色,道:“殿下,下次你若是有闲,俺带俺娘做的烙饼给你吃,俺娘的烙饼可好吃了。” 朱瞻基道:“嗯……我会教阿舅照顾你的。” 小六儿摇摇头:“我已得了安南侯许多的照顾了。安南侯对俺们恩重如山,前日,他还给俺爹安排了一个清闲的差事呢,每月能挣八两银子。还说……将来送俺去读书,俺……不知该如何感激他……” 小六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感激,他擦拭着眼泪道:“这辈子没有人这样对俺好,我心里不知多感激。” 二人细声细语地说着话。 见张安世回来,朱瞻基便撑着脑袋,继续低头看书。 张安世兴奋地道:“走,带你去看新火药。” 朱瞻基顿时就来了精神:“好。” 他很干脆。 在军营不远处,有一处清出来的操练场。 这场地极大,并不只是平地,还有丘陵,有一部分山林,甚至还有一处沿江的水洼带。 这是供模范营进行操演用的,偶尔也实验一些火器。 此时,一个巨大的铜罐子被马车拉了来。 这铜罐子,足有车轮这样大,足足数百斤,被好几个人推着走到了预定的位置。 而这预定的位置,则已有人修了一堵墙,墙体很厚实,还扎了不少的木人,木人居然还套着全身的甲胄。 不只如此,还有各种的战车,设置在距离铜球一丈、两丈、五丈、十丈的位置。 所有人就位。 张安世则拉着朱瞻基在百丈之外瞭望。 丘松兴匆匆地出现在铜球十丈之外的位置。 这里挖了一个专门的大沟,土沟两边用木头进行了加固。 邱松从沟里冒出头来,大呼一声:“点火……” 一声号令。 随即……引信被点燃。 丘松从沟里冒出头,掐着指头计算着时间,随他一起的数十个士兵,也一个个探着头。 终于……丘松又大呼一声:“躲。” 一个个人,飞快地将脑袋藏进了沟里。 轰隆…… 一声巨响。 即便是百丈之远,朱瞻基也只觉得五脏六腑,随着这轰鸣,都随之跳动起来。 他早已捂着了耳朵,可那轰鸣,依旧让他心颤。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