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天下人都看着呢,谁要是后退一步,就成了同流合污,要遗臭万年的。 朱高炽脸色微微一变。 他显然也预料到这个情况的。 于是朱高炽斟酌着,他知道某种程度,这也是一种试探。 朱高炽虽然宽仁,但是也并不糊涂,今日的事,就好像当初的科举案一样,某种程度,其实就是群臣对于皇帝的一种试探。 这种试探微妙之处就在于,他既可以借机,让皇权或者东宫进行妥协,与此同时,又打着合理合法的理由。 想当初,他的祖父太祖高皇帝杀了这么多人,到了晚年,尚且还被一次次地试探。当然……太祖高皇帝的解决思路也很简单,他比较干脆一些,谁试探朕,朕提刀砍了便是。 而现在,事到了朱高炽的身上,朱高炽倒是更冷静,他细细地听着一个个人站出来义正词严,他却久久不吭声。 直到这些人把话都说完,朱高炽才看向秦政学道:“秦卿。” “臣在。” 朱高炽道:“秦卿,诸卿都认为你是不二人选,卿意如何?” “臣恐不能胜任。”秦政学心下想笑,却摆出一副谦虚的样子道:“还请殿下另择高明。” 不是想选杨溥吗?那就选吧,现在我自是三让三辞,你们非要请我,我才勉为其难。 朱高炽的脸色更是糟糕,因为这话听上去是谦虚,可实际上,却是对他这个太子的挤兑。 朱高炽深吸一口气,才道:“另择高明,谁更高明?” 秦政学道:“洗马杨溥,才学胜臣十倍,足以胜任。” 朱高炽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有些怒了。 这显然是欺负老实人,到了这个时候,尚且还说这样的话,这等于是羞辱太子。 可东宫诸官漠然,某种程度而言,这也是一种无声的对抗。 这事儿……是因为一个杨溥吗? 杨溥也是进士,算起来也是自己人。 这也不是因为太子。 太子殿下是大家押的宝,是将来大家晋升的阶梯,没有人会选择为难太子殿下。 今日的攻击,甚至不是冲着张安世去的,有皇帝,有太子,就有皇亲国戚,大家也不是容不下皇亲国戚。 可之所以突然所有人开始有了针对性,其实问题也很简单,因为……他们要树立的是一个规矩。 这就好像历史上的大礼议一样,谁关心你嘉靖认自己的亲爹是亲爹?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你爹是不是你爹,不是你嘉靖说了算,是礼法说了算。 那么礼法又是谁说了算?当然是我们说了算。 今日的气氛,格外的诡异。 这种诡异,朱高炽感受到了。 他没想到,平日里对他和颜悦色的大臣们,在真正的权柄面前,瞬间就变成了另一种姿态。 虽然他们还是卑躬屈膝的样子,可显然,这给朱高炽的感受,却是全然不同的。 这一下子,朱高炽居然开始怀念起了解缙。 解缙虽然心思也复杂,可至少……他擅长的是制造假想敌,然后再在他这个太子的面前表现。 可眼前…… 这时候,就得考验一个人的耐心了。 鉴于陛下已经下旨申饬了朱高炽口出污秽之词,那么朱高炽当然不能再口吐芬芳了。 他按下心头的那股怒气,依旧还是笑了笑道:“张卿。” 他看着张安世:“你怎么看?” 张安世想也不想就道:“臣还是以为……杨溥最佳。” 朱高炽颔首:“嗯……” 他沉默,显然朱高炽有些不甘心,原以为张安世这个小子会拿出一点别的东西来。 可这轻描淡写的杨溥最佳有什么用? 朱高炽便道:“詹事府学士,也需负责票拟,还需协助东宫,职责不小啊……” 他开始一转话锋。 而这时候,显然有人开始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意思。 太子殿下显然想另辟蹊径,既然大家都选秦政学,那干脆各让一步,设两个学士? 其实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不过很明显,其他时候可以,今日不行。 今日的事,根本不是学士的问题,甚至谁都可以成为学士,唯独张安世推荐的不能。 左春坊学士刘哔立即道:“殿下,如此大任,东宫更该谨慎,东宫虽然开府,可若是设置了太多的学士,只怕不妥,陛下东宫的职责,比朝廷要小了许多,朝廷尚且学士不过三人,东宫岂可增加呢,到时若是陛下责怪,臣等……岂忍见殿下受责?” “是啊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