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直接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朱棣更是觉得好像做梦一般。 当初太平府三县,就足够让他刮目相看,可在这旱灾之年,却有这样的成绩,已经不能用能吏来形容了。 入他娘的,这是管仲、乐毅啊。 只怕……只怕是管仲、乐毅,也不过如此吧。 朱棣瞳孔收缩着,竟是说不出话来,他一屁股跌坐在了御椅上。 却在此时,夏原吉作为户部尚书,觉得还是要问清楚。 因为这和他户部对于粮食征收所了解的情况有所不同。 于是他道:“杨公,我有一些疑问,还望能够解惑。” 夏原吉顿了顿,便又道:“方才杨公所言,说是在这太平府内,大肆的兴修水利,征了这么多的劳力,这……岂不是……加大了百姓的负担?百姓服徭役,如何能顾忌到自己的田地,照以往的情况来看,这可能会引发百姓的怨声载道。再有,征了这么多的粮,百姓是否负担过重,会不会有百姓……因为官府的横征暴敛,而滋生乱子。老夫对于太平府的情况,所知不多,所以才有此疑问。” 杨荣似乎早就胸有成竹。 其实夏原吉这个问题,只怕是殿中所有人的疑问。 朱棣也疑虑不定地看向杨荣。 是啊……收得太多了,虽然朱棣一直嫌税赋不足,可现在突然来了这么多的税赋,朱棣反而觉得有些烫手。 毕竟,前朝有太多因为徭役和征收过重的教训。 杨荣道:“夏公所言,确实……没错,大规模的兴修水利,元末的时候,就曾出现过,譬如元人修黄河。” 一说到这个……大家都干笑。 说起来,没有鞑子们修黄河,这大明还未必有天下呢。 杨荣道:“可是……夏公所言的情况,若是在其他地方,确实没有错,横征暴敛,必要闹出民乱。只可惜……这太平府,却大大不同,因为……太平府拉丁……真的给钱粮。” 杨荣说到真的这两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口音。 众人:“……” 杨荣道:“臣也认真地查明清楚了,征一个壮丁,每日给的是钱三文,粮两斤,腌肉一两,盐三钱,而且当日结清,除此之外还有赏钱,若是能按时按量完成,最后完成的时候,还可再给每一个壮丁一百文至五百文的赏钱。陛下,诸公……这个价钱……百姓应募,是足够自己吃喝,还能勉强得一些钱,补贴家用的。正因如此,兴修水利,百姓们肯去,也愿意去。” “当然,其实这个数目,若是放到做工的价里,并不多,尤其是在没有赏钱的情况之下,也只是勉强……吃饱,吃得还算好而已,节余是肯定没有的。可另一方面,便是太平府兴修的这些水利,并非是惠及一家一姓,而是要在太平府各县铺开,太平府的农户,几乎家家都有土地,百姓们都心知肚明水利灌溉的好处,若是修不成,自己家的地,也就没有水灌溉了,这一切都与他们息息相关!” “因而,官府征召,虽偶有人会有怨言,可绝大多数人,却在农闲时十分踊跃,都肯出力和卖力,甚至工程紧急的时候,壮丁们依旧在兴修水利,家里的土地,即便在农忙时,往往是壮丁在外,家里妇人和老人们摆弄庄稼,实在迫不得已,壮丁们才告几日假回家。” “这其三,便是官府,官府早早将各处的水利情况,都绘制成图纸,张贴至各村,将这水利建成之后,惠及到的田地情况,大抵都讲的清楚明白,大家一见到这水利还惠及到自家,有了水库,连日大雨的时候可以用水库蓄水,使自己的庄稼不会受涝,有了灌溉渠,自己的地在天旱时可以灌溉,不至无水可用,便更士气旺盛了。” “陛下,汉兴时,曾有制度,便是以陇西、天水、安定上郡、西河六郡良家子选给羽林、期门,以材力为官,因此,才有名将多出焉的美名。这些良家子,大多都薄有家资,拥有土地。一旦被选用从军,无不令行禁止,勠力同心。因此,才有了大汉平定内乱,讨南越,北诛匈奴,天下四夷,闻汉之名,无不两股战战。终汉一朝,军戎之盛,即便至汉末,也不曾衰减。” “臣读汉书时,尚且心里还有疑惑,总觉得这六郡良家子之名,怕是多有夸大。可今日方知,这六郡良家子,绝非浪得虚名,他们无论是从军,还是务工,大多不愿触犯律令,能够做到勠力同心,一旦被官府征用,便极少有怨愤之言,出力时,个个奋勇,极少有奸猾之辈。” “而这太平府,其实就是将这整个太平府上上下下数十万户人,统统都变成了有产有业的良家子,不但官府组织起来时,人人踊跃,缴纳钱粮税赋时,亦无怨言,也极少投机取巧,大多务实。这数十万之众的壮丁,只用了区区半年,便完成了整个九县自太祖高皇帝开国以来,数十年都未曾完成的所有水利,且质量远超想象。臣下乡间,太平府已是极少有盗匪的现象,这些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