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道:“他们既是你的兄弟,自该好好教导他们为人处世的道理。不要年纪这样大了,还这般糊里糊涂。他们是勋臣之后,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免不得要沾染一些古怪的脾气,想来这都是身边的人对他们过于骄纵的缘故。你是兄长,应当严厉教导。” 张安世唯唯称是。 朱棣随即笑着看向张安世道:“京城这边,已经安排好了吧?” 张安世没想到朱棣会突然这样问。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朱棣这话里有话。 于是默契地对朱棣笑了笑道:“已经布置好了。” 朱棣带着几分感慨道:“表面上出事的是江西,可真正的心腹大患,却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啊!你这家伙,倒能理会朕的深意。” 张安世笑了笑道:“还是陛下圣明,神鬼莫测。臣是很努力地揣度陛下的心思,也才勉强能领悟三四成。” 朱棣大手一挥:“少说这些屁话。” 张安世便很识趣地跑去了船尾,懒得伺候了,这老头子现在脾气越来越古怪,伺候不起。 两日之后,舰船直抵九江。 商队登上了码头。 码头处,却是一队巡检的人马,此时闹得乱哄哄的。 张安世先领着人登岸。 便有人大呼道:“凡有青壮,都需修建铁路,不得有误……” 几个人大摇大摆地到了张安世的面前,为首一人按着刀,横眉怒目,浑身杀气腾腾。 张安世直接丢给他一块银子:“走开。” 这人掂了掂份量,绷着的脸,顿时咧嘴一笑,随即道:“原来竟是商人,商人是外乡人,户籍不在本府,这就没事了,请,请……” 当下,张安世人等纷纷上岸。 朱棣脸色铁青,口里喃喃念了一句:“朕的钱!” 那几个巡检送别了张安世等人,为首的人拿着张安世的银子掂在手里,一人小跑着追上头:“头儿,那些人……一看身家就不菲,直接就拿这么重的礼,我看……将他们抓回来,说不定……” 这话没说完,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混账!”这为首之人大喝一声,怒道:“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官差,不是强盗,你以为你是鄱阳湖的水匪吗?” 说话的人被骂得一脸尴尬。 这为首之人眼中闪过精光,接着道:“能如此轻而易举的打赏的,必定是大商贾,这年月,哪一个大商贾背后没有人?只是人家不愿麻烦上头的人罢了,随便拿点小钱给弟兄们喝喝茶,算是花点小钱消灾。你还真以为,靠着咱们这些人可以拿捏他?真的惹得急了,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你我这些人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啊……原来如此。” 为首之人瞪他一眼道:“当差这等事,最紧要的是眼睛要亮,若是连一丁点的眼色也没有,到时真是死了也不晓得。” 这人说罢,便又指着一人,大呼道:“拦住那人,那人瞧着像鄱阳湖的水匪!” 九江乃通衢之地,既是紧邻着长江,又连接了鄱阳湖,距离南昌府也是一步之遥,此地自古以来,便以商业繁茂著称。 可进了九江城,朱棣感觉到的,却是萧索。 一片萧索,街上行人已是寥寥。 等让人去询问,却说此处已遭了贼,或者说,到处都是贼子。据说就在一日之前,已有一处贼子,直接攻破了县城。 不过……这九江城唯一的变化,就是建成了一处车站。 还真建成了。 朱棣一路来,脸色都很难看。 不过地方上,其实大抵也都是如此,闹匪在这个时代乃是常态,历史上,永乐年间,规模较大,人数在万人以上规模的作乱,就有数十次之多。 声势浩大的,甚至可以聚众十数万。 而这……已经算是古代较为太平的时期了。 倘若是在王朝中后期,每年数十场叛乱和民变,几乎是家常便饭,一年下来,不屠戮几十个县,都算是太平年景。 这等事,放在前世的张安世看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毕竟,他那时对于盛世的理解,绝不是这般的。 可现在的张安世,其实也早已麻痹了。 盛世是啥?盛世是与乱世相对的! 乱世十室九空,赤地千里,动辄死亡个七八成的人口,人易子而食。 而这永乐年间,百姓们一辈子可能才遭一两次匪患,受几次天灾,这可不就是盛世吗? 所以,得知有贼出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