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里。 朱棣此时正低头,看着张安世的奏疏,他脸上浮出了笑意。 而后,朱棣道:“张安世终究是孝顺的孩子啊。” 亦失哈尴尬一笑,这种表面文章,他也可以做,他也可以写,好吧。 不过亦失哈依旧予以了肯定:“是啊,芜湖郡王殿下至孝。” 朱棣没有再说什么,继续看另一份奏疏,只看了片刻,便又笑吟吟地道:“这也很好。” 说着,提了朱笔,在奏疏上写了一个‘可’字,方才道:“送文渊阁制诏,拟旨。” 亦失哈低头应道:“遵旨。” 当即,亦失哈亲往文渊阁,将皇帝朱批的奏疏送至文渊阁,又有翰林待诏,拟出旨意,而后签发礼部。 这一切,自是一桩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在太平府,却是真正出事了。 当夜,月朗星稀。 突然之间,锦衣卫上下开始封锁渡口,而后开始按图索骥,四处拿人。 只短短一夜之间,便有三百多读书人统统拿下,却也没有送诏狱,而是直接关押起来。 一夜过去。 许多人好像蒸发了一般。 直到他们的亲朋故旧察觉出异样,四处打探,方知昨夜许多的读书人被拿了。 此时,士林哗然。 这一次,可比从前更加严重,从前往往是查到了实实在在的罪证,所以抓人。 哪怕不少读书人为之鸣冤,可大家其实心知肚明,其实对方确实犯罪了。 可至少对读书人而言,就算偶尔议论痛骂几句,还是相对安全的。 既能过嘴瘾,又不担心治罪,还可显现风骨。甚至阴阳怪气写一写文章,或者是指桑骂槐一下,锦衣卫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读书人都很聪明,明朝民间有大量针对宫中的指桑骂槐,或者借古喻今之类的抨击可谓多如牛毛,哪怕是流传下去的许多故事和戏剧也是不少。 这正是因为,实在宫中和锦衣卫懒得搭理他们。 可现在不同了,现在竟直接拿人,一下子还拿走了这么多,足以引发恐慌。 此时进京的举人又多,大量的读书人奔走相告。 一下子,便上达天听。 至少此时,礼部尚书刘观就给吓着了。 当即,便与其他几个尚书一起往文渊阁去。 “出大事啦。这一下子出大事啦,现在京城已经闹起来啦,不知何故,许多有功名的读书人被拿,两百多人中,竟有七十多个举人,其余秀才不可胜数。还有四个,会试高中,不日将要殿试,要做进士的,好端端的,锦衣卫突然拿人……” 刘观从江西回来后,比从前老实得多了,对朝中的事,一概装傻充愣,可这一次,他作为礼部尚书,可真坐不住了。 实在是这事太大,他捂不住,而且若是一句话都不说,也说不过去。 夏原吉知道后,就大怒道:“锦衣卫这样大胆?” 胡广听罢,直接气得发抖:“是何人下的命令?” “还能有谁?”说话的,乃是翰林大学士,此时他同样怒不可遏。 杨荣倒显得冷静,较为平静地道:“先别急,慢慢的来,锦衣卫那边,可说了什么?” “他们只说,这是军机大事,不得过问。” 杨荣道:“或是陛下的旨意?” “不像,这么大的事,陛下不可能不透露出风声,可若是寻常锦衣卫,谁敢下达这样的命令?” 杨荣沉眉,道:“你的意思是芜湖郡王殿下?” 众人默然。 沉默就是默认。 杨荣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一直是偏向张安世的,这是因为他能看透张安世的本质,且不说新政,让杨荣觉得这或是解决未来大明隐患的办法。 最重要的是,杨荣虽知张安世声名狼藉,却一向还算守规矩,这一点很重要,毕竟没有人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