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时便将一日的邸报看完,反而在这时候,他往往是在沙发上小憩的。 至于张安世,则安安静静地呆在另一处的长桌跟前,练习书法。 这也是没办法,作为文渊阁大学士,他要进行票拟,可他的行书实在辣眼睛,甚至被朱棣气呼呼的骂了几次,如今,也只好乖乖地练习书贴,免得写出来的字总见不得人。 莫说朱棣不认得,有时召了张安世去询问,张安世竟也不知自己写的什么字。 这令张安世不禁有些佩服那些医学院的大夫,文渊阁的字,毕竟是给皇帝看的,这字皇帝看不懂,自然要挨骂的。 可那医学院的大夫们,他们的字却是给病人看的,哪怕再潦草,即便是鬼画符,也无碍,毕竟这病例和药方,只要抓药的大夫看得懂就成了。 张安世认真地练字,似乎完全没有顾得上另一头的几人。 突的,胡广啊呀一声。 在这静谧的书斋里,吓得张安世的手一抖,顿时书贴上留下了一摊墨迹。 张安世恼怪地看了一眼胡广。 却见胡广悲天悯人地放下了《商报》,叹息道:“京城居,大不易啊。” 杨荣瞥了他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鼻音,目光又落回了手上的邸报上,没搭理他。 倒是解缙抬头微笑着看向他道:“胡公怎的发出如此感慨?” 胡广一副惊诧的样子道:“解公,你瞧,东市的价格,现在一个宅子,占地才十七亩,价格就已十七万两银子了,解公,你说……这谁买得起?” 解缙便道:“京城就这巴掌大,城内三十七亩的宅子,如今是越发的少了,何况还是东市那儿,倘是钟鼓楼,只怕价格需二十五万呢。” 胡广感慨地道:“对对对,哎,现在这世道……遥想当初,老夫来京城参加科举的时候,那时候,还是太祖高皇帝的时候,这东市那边,这样的宅子,也不过两三万两银子。如今……真是不同了。” 解缙笑道:“有人肯卖,自然有人肯买,胡公怎的对此有兴致?” 胡广轻描淡写地道:“只是看了一眼这商报的副版,恰好看到有人登报售卖,因而……感慨而已。” 金幼孜笑了,道:“胡公,看报别看副版,都是各色的商家售卖的告示,这东西,看了有什么意思?” 胡广眼睛一斜,继续架着脚,却是慢吞吞地端起了茶盏,舒服地呷了口茶,才慢条斯理地道:“这不是老夫正要买宅子吗?” 金幼孜:“……” 胡广哀叹了一声道:“还是太贵了,老夫得寻一个价格更低廉一些的,十七万两贵了一些,若是十五万两,倒是未必不能承受。” 金幼孜:“……” 解缙连忙低头,不语。 胡广则是兴致勃勃地继续道:“诸公,这东市是不是远了一些,毕竟离午门有一些距离,每日入宫当值,沿途怕是要走小半时辰……可惜钟鼓楼太贵了一些,不然咬咬牙……罢了,这东市离宫中虽远,却是离邮政司近一些,就让吾儿便利一些罢,咱们啊……都老了,还有什么念想呢?无非只好自己吃吃苦,教儿孙们得利罢了。” “当然,吾儿也是孝顺的,前日他还说,索性就去钟鼓楼买,老夫年纪大,一入冬就腿寒,他也看中了钟鼓楼的一处大宅,占地六十余亩,楼台亭榭,雕梁画栋,足足四十多万两银子。” 胡广放下了茶盏,眉毛一竖,气呼呼地接着道:“老夫当时就骂他,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有了一点银子,就不知收检,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且不说这样的贵,可就算是买得起,也不能这样糟践,咱们是诗书传家,又不是效仿那东晋的石崇去斗富,说出去,也有碍观瞻……你们说,现在的年轻人……” 胡广拼命摇头,唉声叹气,显得很是无奈。 张安世面不改色,继续低头认真写字帖。 解缙终究又忍不住的抬起来头,他咳嗽了几声,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怎么接茬,干脆也不吭声了。 杨荣索性收起了邸报,假装闭目养神。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