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 所以他从少年时就是这样的人了。 明野搭着眼帘,他的眼眸很深,像是这无星也无月的夜晚,就那么凝视着容见,他问:“殿下现在害怕吗?” 容见坦白道:“有点。可是……也没什么好怕的。” 他的手还搭在别人身上,要需要这个人扶着,再谈及害怕这个人不是自欺欺人吗? 明野忍不住笑了:“殿下太心软了。” 容见半垂着眼,看到火焰在灯罩中摇晃着,就像他此时跳动的心脏。 明野轻声道:“所以殿下问臣做的对不对,臣会说不对。但殿下所做的,是臣做不到、也不会去做的事。” 容见怔了怔,他觉得自己仿佛忽然豁然开朗,有点不好意思地抽回手,叽叽喳喳道:“啊,你讲得我好像很厉害一样,让我都有点飘飘然了……” 明野提着灯,陪伴在他的身边,随他走完这一段很长的路。 最开始的时候,明野觉得好奇,在重新回到十八岁后,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完全陌生的容见是谁。 为了靠近他、观察他,明野做了很多不计得失的事。 他觉得容见柔弱、娇气、做事莽撞,不计后果,经常会事后反悔。但容见就是这样的人,觉得明野危险,想要远离,又会在背后斥责那些意图不轨的侍卫。做自己很不擅长的礼物,花费很多时间,却没打算告诉这个人。 容见是奇怪而矛盾的人,明野站在他的身旁,长久地观察着这个人。 看得时间久了,似乎也不自觉被他的美丽所吸引,因他的矛盾而不解,有时候会被他的天真而诱惑。 明野的身上有一种很敏锐的动物性。就像狼天生就会捕猎,候鸟破壳而出就知道迁徙,他太过了解人,也太会成为人。经史子集无一不通,刀法轻功也臻至完备。他没有什么欲望,反而做到了了一般人很难做到的一切,是更纯粹的人。 所以明野不是太阳,也无法成为太阳。但至少在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愿意为容见提灯,照亮前路。 * 不久前还热闹至极的留观阁此时已经冷清至极,公主先行,太后也离开了,侍卫将徐耀压入大牢,崔桂递完折子后也告退了。 费金亦终于不用再压抑怒火,强装镇定了,他冷冷地笑着:“朕还没死,这天下就叫人这样惦记着了。朕如果一时不在,江山归属何人还说不准。” 张得水站在他身后,小心道:“陛下何必如此忧虑。如今这天下,百姓只知“费”字,而早已忘了容。不过是些老顽固在固守从前,可见,费家江山必然千秋万代。” 费金亦依旧闭目养神,这么些奉承的话也不可能讨好的了他这样的老狐狸。 张得水再三思忖,还是决定说:“太子病了这么些日子,孤家寡人在宅子里苦熬。奴才听人传来消息,太子在病中都十分思念陛下,惦念着给您请安,这般纯然的孝心天地可鉴,陛下要不要去看看太子?” 费金亦沉默良久,就在张得水以为他估摸错了皇帝的心意,还是应当请旨去几位受宠的娘娘那时,费金亦开口道:“那就换身衣裳,去看看他吧。” 张得水得了令,欢天喜地去找了心腹的锦衣卫,说皇帝要出宫。 此时已经入夜。费金亦出宫探望费仕春,本来就是绝密之事,轻车简行,一路行至费伯公府。 等到的时候,夜已经深了。门房在瞌睡中被人吵醒,准备将这不知趣的来客打发回去,去见来人的腰牌,是费伯公叮嘱过的要紧之人,便也顾不上穿衣,披了件衣裳就去内宅报信去了。 费伯公听了消息,连忙赶去偏厅接待这位贵客。 费金亦坐在主位,正喝着热茶,张得水在一旁陪侍。 费伯公一进门就跪地磕头:“小人没有照顾好太子,罪该万死。” 费金亦并不看他,也没说宽恕的话,沉声问道:“你请太医了吗?大夫怎么说的。” 费伯公品阶虽高,但只是袭了个空爵位,一贯胆小谨慎,不敢逾越半步,否则也不会被费金亦看中,把儿子放在他的家中。 是以费伯公将费仕春的事看得比自己亲儿子还重,战战兢兢地复述费仕春的病情:“前些日子,太子从宫中回来,心情不佳,可能是受了风寒,当夜做了噩梦,第二天就烧起来了。大夫来开了几贴药,说是太子年轻体壮,这么点病,喝上几贴也就好了。小人日夜亲自看护,生怕殿下出了意外。没料到殿下的烧反反复复,夜里多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