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能走最稳妥的路。” 齐泽清望着他,似乎这才意识到他的年纪,崔桂已经七十有四了,已经过了寻常官员乞骸骨颐养天年的年纪了。 但偌大的一个大胤,如此多学士,除了崔桂以外,无人能撑得起现在的内阁和朝廷,他不能退。 容士淮入京后,斩杀阉党,屠戮皇族,登基后却没有清洗朝中官员。他说自己出身贫寒,手下之人也多为武将,没有治理天下的经验,只希望前朝之臣愿为自己效力,并将前事既往不咎。 崔桂在前朝时的仕途不算顺利,考取进士后多年都在外治理水患,负责屯田事宜,大厦将倾之时才被召回上京,进入内阁理事。 而容士淮言有能者皆可入金銮殿,下旨恢复上朝的第二日,崔桂便如往常一般乘马车去太平宫。 立誓为前朝守节的文人大为不齿,去崔桂的府邸当面骂他不知忠君爱国,丢了广大儒生的脸。 崔桂不为所动:“在下今日不上朝,淮河两岸的水患,却不会因此而停止。” 那人道:“难道这世上只有你崔桂一人能做事吗?” 崔桂回问道:“那你今日上朝吗?” 说完后便毫不犹豫地登上马车离开。 但崔桂作为内阁阁老都毫不犹豫的出仕,别的官员似乎也有了台阶可下,无论是舍不下权势,或是想要为百姓谋福,新朝太缺人了。 最开始的那几年,崔桂几乎与从前的关系都断绝了,但他手腕太厉害,强硬而不失圆滑,容士淮提拔他做首辅。 后来因程之礼支持崔桂,而天下文人也确实需要崔桂这样的首辅,才暂时放下偏见。 但即使容士淮如此提拔欣赏,在费金亦刚刚登基之时,崔桂作为内阁首辅,顾命大臣,却没有鲜明的表态支持公主,而是等费金亦日后作为越发离谱才将期望放到公主身上。 时至如今,崔桂历经三朝而不倒,在任时无一不用心,但也有很多人在背地里称他为三姓家奴。 贪恋权势、爱慕虚荣、不知廉耻,种种猜疑,没有人能下定论。崔桂是这样侍奉三姓主子的人,等他日死后,他没有门生,一定会被万人抨击。但生前死后,功过评述,崔桂并不在乎。 程之礼曾说崔桂是舍弃自身的人,齐泽清佩服至极,因为他做不到这样的事。 齐泽清失神地想了会儿,只见崔桂放下空了的酒盏,缓声道:“人是不能不服老的,你方才说公主什么来着?” 齐泽清没明白他的意思。 崔桂并未解释,只是道:“泽清,你替我写份折子吧。” * 容见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他就那么拽着明野的手腕,不认识路,也不知道要去哪,在每一条岔路口随意地选择左右,继续逃下去。 身后的明野就那么跟着,好像自己做什么都可以,他都支持。 外面的风好大,将幕离上的薄纱吹得摇摇欲坠,很多时候都紧覆在脸上,容见觉得麻烦,索性摘下来扔在一边,连路过的人都颇为诧异地多看了两眼。 容见好久没有这样过了,他只顾着前面的路,喘息间才解释了一句:“不能被抓到,抓到就完了。” 实际上也完蛋不了。容见很明白。 可能也不是为了逃开那些人,和身边的人一起,奋不顾身地逃到一个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离开那个牢笼,即使只在这样一个短暂易逝的夜晚。 然而这具身体是很脆弱的,容见的意志可以决定一时的爆发,但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容见觉得疲惫,他的腿那么沉,即使费再大的力气,似乎也驱使不动了。 明野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手横在容见身前,任由容见握着。 容见果然抓住身前的救命稻草,他终于停下脚步,不得不弓着腰,很急促地呼吸着。 明野抬起手,很轻地拍了拍容见的后背。 容见没什么力气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