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见点了点头,也没生气。一年半之前,他的沉静还是虚张声势,现在是真的静下来了。 白水斋中一片安静,众人都以为此事尘埃落定,毕竟与赈灾相比,战事就要放在次一等。否则到时候灾民变成流民,涌入上京城中,长公主的名声可就被毁的一干二净了。 这是明智之举。 但没等片刻,容见随意问道:“之前听闻江南江家世代相传,江大人是第几代来着?” 这话叫江飞涛一愣,他直觉不对,但这样的问题也不能不答,他谨慎道:“微臣是江家第九代,但并不能算嫡出,只略受家族余荫罢了。” 容见轻声道:“江大人是第九代,看来江家在江南已有十一代人了。” 江飞涛不明白他此番感叹的意思,没有接话。 容见朝江飞涛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面前说话。 江飞涛走了过去,没敢抬头。 容见饮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此次水灾发生在江南,而江南正是几位世家的传家之地。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受了江南百姓十一代供养的江家,想必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 自前朝开始,世族私自收征土地,大肆敛财,已不是秘密。容见这话虽没有完全点名,但几乎是不加遮掩了。 江飞涛骇不敢言,好一会儿才道:“殿下,这万万不可,我们都是诗书传家,怎么可能以一家之力救得了一地。” 容见“哦”了一声,轻飘飘道:“怎么是一家之力?还有王家、周家、谢家,不都感念往昔,知道轻重吗?” 这是要把江南的几大世族都拉下水的意思。 江飞涛曾听闻长公主的手段强硬,但也不知道能强硬到这个地步,也没料到且正好是在今日出了这事。 他可不敢接这样大的担子,莫说是其余三家,连江家人都敢撕了他。 江飞涛颤颤巍巍道:“殿下这话,臣……” 容见放下茶盏,平静地看着他,语调没有丝毫变化:“本宫的意思是,江大人说得对。赈灾过冬的钱要有,补给北疆的银子也不能缺。给完了北疆,库房里估计还能剩个五十余万两银子,毕竟将士的人数远远少于灾民。但剩下的银子,江大人,本宫也想了法子给你补上了,你去做就是。” 江飞涛听了这话,哪里还有一刻钟前的得意,连站都站不稳了,跪倒在地。而方才争吵之人全都噤若寒蝉,一言不发,连劝诫的人都没有。 容见搭着眼帘,对眼前的人视若无睹。他选在今日,就是没打算瞒着别人,要在私底下和世家商量了。 当然,此话一出,接下来确实没什么必要再吵了,人都散了,江飞涛是被人扶着出去的。 顾之平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他是知道世族的势力的,可长公主竟然就敢当众逼人捐钱。 他抬着头,打量着容见的神色,一肚子的疑问忍不住出了口:“殿下怎么……” 容见方才是在想事情,此时回过神,也没留心顾之平问了什么,开口道:“你替本宫拟几张帖子。拟完了递给本宫看看。” 拟的自然是王周江谢四家的帖子。今日对江飞涛说的话只是一个开始,预兆着他接下来将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顾之平欲言又止,愣了一下,才应了一声。 * 容见当众逼江家赈灾捐钱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朝野上下。 群臣出了白水斋不到一刻钟,费金亦就已从张得水的口中得知了当时的情形。 他怒上心头,一脚将伺候的小太监踹开,冷声道:“这就是朕的好女儿,大胤的好公主,这种事她也能做得出来!” 然而此时已不是两年前,容见的一切都可以任由他摆布,现在他只能对此装作若无其事。 至于和费仕春的婚事更是痴心妄想,几乎不可能了。 他不能再强制使这位长于深宫中的公主做任何事,他的婚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