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到农署做劝农官以前,这个劝农官其实是六部的一个员外郎,深受官场风气影响,就跟其他同僚一样每天上值就是混混日子,一天一天不知道自己在干吗时间就过去了。 才过了几年而已,他就忘掉了当初考上榜眼时的意气风发,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被同化成了一条混子咸鱼。 这种混子放在皇帝面前当然是第一批混子提纯的时候就要被筛选出来处理掉的那种,不过安临当时踢人的时候看他数值还算是可以,野心不高以前处理过的事情没有什么大纰漏,查了一下也没有贪污行为——加上当时正好农署前面几个劝农官都被安临给下了,农署正缺着人,皇帝就把他先给分配到了农署去,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机会。 所以才有了在农署种过几个月田之后,出来就已经有了不少改变的良乡劝农官。 ——良乡发生的事情,同样也还发生在其他各个府州县。 尤其是有的县已经初步有了干旱的征兆,劝农官到达当地之后或是因地制宜与当地县衙一起制定策略挖地下水救急,或是从河流主干挖分渠道分流,或是向上申请建造小塘堰,然后搭配以筒车灌溉…… 在面对这种地方状况频出的情况时,中央这段时间以来官员们纷纷内卷的成效也终于显现出来了,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处理好地方传来的信息,然后要么派人要么派钱,要么建立州县与州县之间的互助联络渠道,所花费的资金却比前些年的记录都要少。 这是一场中央与地方的配合战。 农人们不知道官场上的这些变化,只知道高兴于夏季水患和干旱的问题得到解决,“新帝登基后真好啊,特意派人带来新农具解决了我们最烦恼的缺水问题,往年严重的时候水稻得死一半,今年收成会好很多吧!” “多亏了登基的是位明君啊!” ——对于百姓来说,能在老天爷的脸色下保住他们粮食的就已经是个明君。 李立家也是这么说的。 “县令和那位劝农官大人说如果下面水太低了筒车就会停下来,村长发话说在筒车附近搭个棚子,每家轮流出个人去守着,我空闲的时间比你们多,我们家就由我去轮换守着吧。”李立他娘说。 “这太阳太毒了,光一个人扛不住,还是三弟和娘每个人轮流去段时间吧,我和阿立做工回来也可以守一段时间。”李立他大哥吃了口饼伴着菜汤咽下。 李立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表情有些心不在焉。 “阿立,想什么呢?快点吃,吃完还得把碗收拾了。”所有人都吃完准备去干活时,他母亲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拿着碗筷催促了一声,李立连忙把碗里的汤都喝完,三两口把饼全塞进了嘴里。 “在想什么?”他大哥问。 “大哥,我想,我也许能去做那个筒车。”李立有些犹豫,不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昨天那劝农官也说过,咱们塔头村水渠这边最好是有两个筒车结合起来使用,可以引到田地里的水会更多,还有那个曲辕犁,如果有那个,耕种的时候就算是咱妹上去耕种都能种两亩田……但是劝农官只带了一个筒车一个曲辕犁,现在筒车落在咱们村了,其他村子可也为水的问题烦着呢。” 李立的大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可是朝廷的东西,哪能就让你随便做出来?” “所以我打算明天去趟县城里找县令大人打探一下。”李立并没有因为他大哥的话就放弃,“大哥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虽然差不多明白了各个结构的衔接方式,但是大小和尺寸应该都是许多人精心测量出来的,我自己琢磨还不知道得多久……筒车这么大的东西总不可能全都从琼安运过来,加上它的工艺也简单,我琢磨着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在当地进行大量制作。” 他大哥看李立心里有数,也没有继续劝说,“行吧,你明天去县城就跟村长家的大头一起去吧,我等下去跟村长说一声让你明天搭个驴车。” 李立眼睛一亮,高兴地说:“谢谢哥!” ——等到第二天李立去县城准备去县衙打听一下的时候,刚到县衙门口还没往里走,就看到县衙门口贴着一张告示。 告示上写的就是募集工匠制造筒车和曲辕犁的事。 县衙这边包每个村子修建一架筒车一件曲辕犁,但是制造筒车所需的木材竹子等都需要各个村子自己出,此外参与筒车与曲辕犁制作的工匠,在建造结束学会制造方法后,也可以私人接工制造这些工具,每卖出一件工具就以十五税一的标准来交税。 其实李立是不认识字的,告示上的内容都是请教门口的衙役才知道的。 但是在听到之后每卖出一件工具以十五税一的标准来交税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除了李立之外,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