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见了许多花,却总觉得少点什么。他没去仔细想过少的是什么,可能隐约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塞维尔眼中早已是死人,塞维尔已经不会给他送花了,甚至在他没死之前就不再送了。 所以再收到这个品种的玫瑰他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粘滞感觉,像是浓得化不开的蜜糖浆,可想到肯定不是塞维尔送的,他又有点失落。 他沉默看着肖越手里的花,意识到这种玫瑰对他来说意义不太一样,原因很清晰地指向了塞维尔。 他抽出花里的卡片瞧了一眼,卡片干净又整洁,油墨简单地印着两个词to you,没写他的名字,没写送花人的名字,也没有那些令人尴尬的语句,不知道是哪位不愿意留名的爱慕者。 浅蓝色的玫瑰,每一朵上都系着银白色的别致丝带。 也不留个名字。他纳罕着。 肖越笑,搞不好对方以为你会心知肚明。 裴子晏不心知也不肚明,但伸手接过了花,你去休息吧。他朝肖越说,肖越点头,帮他拉上了门。 裴子晏面朝门站了会儿,怀里的玫瑰香气氤氲,气味甜美,他似乎在回味什么,但这回味也没有持续很久,他转身将玫瑰放在桌上,在房间里翻出个又高又阔的花瓶,里里外外洗干净,把玫瑰整理好去了叶子,插在杯子里。 整个过程他做得行云流水,就好像他已经做过很多遍一样。 或许因为这玫瑰氤氲的香气,夜里裴子晏睡得很深,他又做梦了。 他走在空寂的走廊里,这是通向王庭的走廊。 这一条路他走过千万遍。每一次作战,每一次平叛,甚至每一个节日,他都会走这条路,是通向帝国至高权力的道路,道路的尽头总是宫羿在等他。 他不知道自己从哪来,又要去哪,只是那么走着,走得万分孤独,形单影只,脚步声如寂寞的鼓点,落在他的耳膜,嗡嗡作响。 他一个人走了许久。 老师!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通向王庭的步伐。 他转过身,看见了年轻的塞维尔。跟成年的塞维尔不一样,此刻的塞维尔脸上的稚气还未完全褪去,海蓝色的眼睛闪着明亮而炙热的光,像是满载希望的泉水,少年的手里握着一枝浅蓝色的玫瑰。 节日快乐,德里克老师。少年将玫瑰递到他眼前,他看见自己带着木制指环的右手接过了少年手中的花。 花柄上系着一抹银白色的丝带,在阳光下显得莹润,折射出细腻的金光,跟他的发色一样,会被日光镀金,会因月色蓝染。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