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逗出狱的那一晚,雪下得格外大,雪飘得跟棉絮似的落到屋顶、掉在地上,皑皑一片,连往日里阴森恐怖的囹圄也变得不那么吓人。整个世界分割成三面,白的、光亮的、还有望不到边际的黑。 刘野怀里抱着个小汤婆子,脚踩在雪地上踱个不停,素白大地好似被她踹出了小坑,雪花在此时落下,却怎么也填不平她脚下的小凹。潇禾立在她身侧撑着伞,时不时转过头为她整理因为乱动快滑落肩膀的狐裘。她看向刘野被冰雪冻到红扑扑的脸蛋子,发自内心的笑了。周逗逗终于得救,她们总算团聚。 囹圄大门口,放了两尊狴犴石像。狴犴嘛其形似虎,乃龙生九子之一,雕得威风凛凛,极具威慑之意。如今瑞雪披在上头,倒也有几分滑稽的乖巧。大门还是紧闭着,两个当值的差役配着刀目视前方,偶尔目光打过来落在她们身上,特别是在最为显眼的刘野身上停驻。想往上扬的嘴角,抖抖嗖嗖拼命压住。 “她再不出来,梵侩要变成冰侩咯!” 梵侩神情激动,圆溜溜眼睛射出缤纷的期待光彩。魁梧的身子扭了扭梗着脖子往大门方向盼。一会儿又伸手在新衣袍上掸了一掸,拂去落雪。这样还不够,她眼珠一转,忽地将伞举的老高,单手抓住曹香,兴奋得动手,“香,哎!你别跑!我也给你来两下子!这大雪下得真讨厌,你新衣服都湿了!” “顾好你自己,别碰我.....别.....啧。” “啊哈哈,我忘洗手了,哈哈哈,不好意思啊。” 在她歉意的目光中,曹香望着自己新衣袍上突兀出现的几个灰手印,黑线顿时从头顶降下,俏丽的脸蛋和烧火做饭的锅底一般颜色。 前些天,有个面生的小哥传了话,让大伙准备着去郡上接逗逗回家,这个消息使得几个人在酒席上兴致颇高,刘野醉得最厉害,晕头转向回不了家,朝闻夕骚骚俏俏地挤了进来,抱着她“冤家~”“宝贝~”的喊着,也怪那天的酒太醉人,余下几人没瞧出什么不妥来,分别时连潇老板也难得摆了摆手才回了家。 第二天起来刘野酒醒了之后才意识到,这不坏事了吗?! 那个时候刘野已经被骚鳏夫吃了又吃,眼下淤青不散,脖子上红的、紫的接连好几片。等人聚齐准备出发那日,才知道刘野这几天连家都没回。 她哪里敢回!带着一身印子回家和送死有区别?潇禾怒其不争怨她鲁莽,自己一身风流债还不完,还来!嫌弃的目光好似在说:“你天天在他哪儿,印子消的了吗?”在潇禾的念叨中,她只得闭眼默念阿弥陀佛,皆是冤孽。 梵侩的祈祷最为真诚,刘野脖子上的印记像是烫在她眼睛里,她担忧青云师傅生气,更担心刘野回家后的待遇,那简直想都不敢想,于是也只能在一旁跟着默念阿弥陀佛,她像虔诚念经的姑子,只晓得机械重复:“天娘哎,你可得救救我苦命的老大。” 曹香只觉得吃惊,心里暗暗感叹着朝闻夕的可怖,不是,这个男人是多久没开荤了?瞧那咬出来的印子,那是逮住人生啃啊!这还是露出来的印子,那没露出来……后怕就像被蜜蜂扎了一下,急促、短暂的惊疼。此刻她只庆幸自己开懵得晚,男人这种生物还是晚几年再想吧。 再后来,刘野给几人置办了几身新行头,说要风风光光接逗逗回家。几人重新沐浴更衣朝着囹圄进发。周逗逗的衣服搁在车厢里拿红布包着,里面还放了柚子叶,这个鬼天气能找到柚子叶,也真是难为她们的一番苦心了。 一到囹圄,老陈满脸喜色地迎上来:“这是天大的喜事儿啊!你们可真是了不得。”她又扯过曹香眼睛微眯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干了这些年,还从来没见过这番阵仗!之前对逗逗用刑的老张,你们还记得吧?现在……已经被调去守库房咯……” “连郡守大人都来囹圄里亲自探望过了,送来了好些补品,”她激动地揽着曹香的肩膀,大拇指压住幺指,“三名大夫,一刻不离的治啊。” “唉……” 她长叹一口气收回手耸耸肩,眼里隐约有水汽:“真是难为她了,完全是凭着一口气在撑啊。” 眼里的水汽愈加浓郁,她忍不住扯着袖子擦了擦:“不过好在,一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