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他才意识到,原来喜欢一个人,看她做什么都会感到怜爱。她的坏脾气、她的幼稚、她的放肆,都只会让他更纵容、更贪恋。 “是我作茧自缚,却也心甘情愿。” 他坦然自若,像是在陈述着一段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云桐双呆呆地听着。 小的时候,她哪里弄得清楚婚约是什么。不过听大人说,有了婚约,她的未婚夫君就会死心塌地地为自己做任何事,她这才欣然接受。 所以对于沉朝,她心安理得地把人圈进自己的领地,享受着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并习以为常。 被这种日渐养成的习惯困住的人何止是沉朝。自小相依相伴,就像纠缠在一起的草木,云桐双更不能失去从他身上汲取的养分。 一朝分离,才如骨血相隔,痛彻心扉。 “那时你把我送回家后,到底去了哪里?沉朝,当时你是不是……早就打算一个人离开。” 云桐双像是在质问,语气却很笃定。 风干了几年的痂轻轻揭开一条缝,陈旧的、暗红的血淌下来,滴进两人心里,溅出水花。 沉朝凝视着她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乖乖,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那时,我确实做好了一个人离开的准备。” “我并不后悔。” “……” 所有猜测在此时都有了定论,更多的迷惘席卷而来,云桐双哪怕知道他有自己的苦衷,还是不由感到委屈与愤怒。 “沉朝……那场婚事,于你而言,就只是为了满足我的任性吗?那些誓言不做数吗?你亲手给我缝的盖头也丢了,如果你都不认可,还有谁见证过那场简陋的婚礼?” 沉朝迎上她哀怒的目光,一字一句,声音坚定:“上天会见证。我们会见证。乖乖,我没有否定那场婚事。” “早在三年前,我已经认定你是我唯一的妻子,从未改变。至于为什么我要离开……” 云桐双似乎猜到他会说什么,竟有些不敢听。可沉朝的话,还是沉闷地砸进她心底。 “是因为我憎恶自己,不能给予你更好的生活。你本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不该被我拖累。我必须先为自己、为沉家,拼出一条新的活路,才有资格重新回到你身边。” “乖乖,我不愿你因我而受苦。”沉朝替她挽好额边被风吹散的发丝,“但你还是为我伤心了。” 家族的衰落、亲人的冤屈,是年少的沉朝不得不背负起的责任。无数人盯着他,想斩草除根,彻底断了沉家的活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沉家就是因为不懂遮掩,才被人合力拉下来,踩在脚底。所以他隐姓埋名,成为无名无姓的隐形人,投靠宋元淮,替她处理各种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脏事——最后借着她,洗刷了沉家的冤屈,名正言顺地回到京城。 “你说那桩婚事是为了满足你的任性。可又何尝不是满足了我的?倘若我真的足够理智,便不会纵容你带着我逃走。乖乖,我也顺从了自己的心意。两个人的荒唐,从来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云桐双怔住了,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她一直以为,沉朝是迁就她,怕她自伤,才愿跟着她一起离开,那婚事也是她执意求取。如今想来,若是他真的不愿,总有方法阻拦,而不会一路顺利。 “你……” “我本想着,与你生活一段时日,成全你我相守的愿望,再把你送回家。可没想到……婚后的第三天,你就高烧不退,近乎昏厥。”沉朝的语气有些滞涩,那段回忆是他不愿触碰之痛。 “我从未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