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生。 沿路设祭的排场如流水般,轰轰烈烈摆到了城外。 两侧的灵棚比肩挨着,竟没有空置的地方。 通天是烧得飞起的纸花儿,周围吊唁的宾客不时慌里慌张地伸手,扑袍子上沾染的火星。 召侯府邸出灵的长队围着棺椁,绕过了整个恪州城,往衡家祖墓的方向去了。 少女站在队伍的后列,身穿斩衰重孝,一手执孝杖,一手挽着哭成一滩的友人周嫂子。 自己落珠般的泪来不及擦,将眼角脸颊淹得红了一片。 今日,是镇守恪州的召侯出殡的日子。 若说缘何悲痛不已,也不是因为什么深情厚谊。前几日崔姀和周嫂子二人得了银子,是被雇来哭丧装排面的。 五两银子砸下来,便让阿姀心甘情愿地,从小殓哭到安葬。 “终于到地方了。”周嫂子将脸一抹,直起了腰身。“虽说过了晌午也不管饭食,好歹就差一步了,银子拿了咱们便上城里吃酒去。” 吉时还差些,得攒一攒力气再哭。 阿姀点点头。 说起她们这职业,是挺不受人待见的。大崇治国以仁孝为重,唱挽歌的挽郎、哭丧的哭娘都是下三滥的行当。 可偏生挣得多,谁又能跟钱过不去? 阿姀一路从都城颠沛流离至此,哭过不知多少场丧事了。靠这个换点活路,才不至于早成一缕芳魂。 “我去前头要点水喝。”她肿着一双桃子眼,疲惫站起身,顺便把袖中藏的葱段塞给对方装好。 没这大葱可哭不出来。 衡家祖墓有守陵人,会常备山泉水和糕点供给祭者。 虽没到冬天,可天早冷得不行了。掀开竹盖来看到水面薄薄一层冰碴,让人觉得手指尖都冻得发硬。 这喝下去不得当场给老召侯陪葬啊,阿姀瑟缩着盖上了竹盖。 算了吧。 她正欲转身回去,倏地,空中一声金属的铿鸣呼啸而来。 阿姀闻声看去,一道冰冷雪白的利刃劈头盖脸而来,将将擦过阿姀的脸颊,直冲身后的水缸飞去! 清脆的一声响,水缸四分五裂地碎了一地。 阿姀浑身一软,摔在了地上。冰冷的水混着冰碴,很快浸透了她本就不抗冻的麻布衣裳。 她脑中嗡嗡一阵响,当下五感皆失,魂魄都随着这意外,上上下下震荡了一遍。 长刀直直地插在她额旁不过一掌之隔的土里,半个刀身都是粘稠腥锈的血。 赚死人的钱,果然迟早有一日要花在自己身上。 阿姀浑身颤抖,苍凉地想。 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策马在前的,竟也是个也穿着斩衰重孝的男子。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