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琢身为天子,不对自己治内之人了若指掌也便罢了,出了紧急军情,五百里加急送来,还不认识造反的宗族? 这天子当得,当真是荒唐。 诸人敢怒不敢言,只好根据眼下的情况,给出个最合适的办法来。 “陛下。”兵部尚书蹙着眉,人瞧着穆然肃谨,“臣以为,平州本无驻军,对叛军自然无还手之力。应当趁着谌览还未将势力扩大,由陛下亲自点兵,前去平叛,生擒谌览带回都城重判,以儆效尤。” 余下的大臣们纷纷起身,附和着尚书的话。 沈琢阴晴不定地坐在上首,手里仍捻着那穗子,半晌没答话。 “陛下?” 再抬起眼,只见天子眼中邪气谋算流转,似是不怀好意。 “真想了想,觉得尚书说的当真有理。”沈琢翘翘嘴角,“那么领兵之人,各位有何见解呢?” 说罢伸手一指,按人头挨个点名,“诸位都是我朝武将中的肱股之臣,谁愿意为了平叛,去对付凶残的谌览呢。” “你,你,还是你呢?” 最后,手指落在兵部尚书的眉心前。 年逾古稀的老人鬓发花白,带着一半怒不可遏,一半荒唐可笑,跪在明堂之下,“陛下实在高看臣了。臣自二十三岁中举,至今五十年来为大崇呕心沥血,如今这把年纪了,提枪都是问题,如何能掌兵呢?” 话说得严肃,也确实伤了老臣之心。 除此之外,剩下的人也开始人人自危。毕竟这位新帝尚算壮年,而他们的年纪都已不小了。 今日这般对兵部尚书,不久的来年便有可能自己也受到这样的待遇。 这些人各怀心思,似乎也没有人真正将心思放在军情上。 掷地有声的一段话说出来,君臣都不约而同沉默了。 但大崇现在的状况,其实也由不得沈琢说出这般目无老臣的话。武举三年一次,每年中举的举子也就这些,便是有心培养,也培养不出什么将才来。 加上朝廷早就是风雨之舟,在沈琢的掌舵下算是勉强前行,修修补补,好歹不至于沉了。 至于何时这些跟随武安帝,辅佐三朝的臣子全都归西,此后的这只小舟命运几何,便是再也说不准的事了。 半晌,沈琢笑了一声,算是亲自打了这个圆场,“瞧尚书大人说的,朕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岂能做真?” 稍作松气,便接着说,“朕已想好了,既然在平州又不算远,正巧年节未过,衡沚不是在都么,便派他去吧。” 说罢,人竟一拂袖走了, 一众目瞪口呆的臣子,便目送着天子抱怨而去,“还不如早些吃折箩宴去。”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