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干净了眼泪,昂起头,吹着冷风,看着远处堆着雪的梅花枝丫,道:“言谨,我要休了他。” 萧言谨面上的关切与愤怒在这一刻僵住了。 他迟疑了两瞬,才问:“阿姐说什么?” “我说,我要休了他。”萧言暮拿起指尖上的休书,一字一顿道:“我再也不可能与他相敬如宾,相爱白头了。” 萧言谨这才看到萧言暮手上的纸上写的竟是休书。 萧言谨愣了两息,才道:“阿姐胡说什么,这大奉自古以来都是男休女,哪有女休男?而且姐夫待你那般好,闹一闹就算了,纵然是有这么一次错处,阿姐为什么不能原谅呢?只要姐夫日后不寻其他女子不就好了吗?” 萧言谨从未想过姐姐会与姐夫分开。 他给阿姐出气没关系,但是阿姐真要动真格的,这可不行! 姐夫给了姐姐那么多偏爱,这是世人皆知的事!离了姐夫,姐姐还能过的更好吗? 而且,他现在还在国子监读书,如果姐姐和姐夫真的分开了,姐姐根本无力供养他继续读书,更别提以后进官场了,他连个出身都没有,如何去与国子监那群人争呢? 所以萧言谨急急地夺过那休书,道:“阿姐,你不能跟姐夫分开,你若是跟姐夫分开了,那外室不就堂而皇之进门,占了你的东西吗?” 萧言暮被他的话惊了一瞬,她怔怔的抬眼去瞧,就对上了萧言谨一张恨铁不成钢的脸。 “你应该把那个外室弄死!巩固你的地位,早点生个孩子,而不是跟姐夫闹。” “我们好不容易才过上现在的好日子,你离开韩府,难不成还要像是之前一样织布卖绸而生吗?” 他每说一句话,面容便变得模糊一分,到最后,萧言暮甚至都有些认不出来了。 他以前,明明只会抱着她的腿,说“阿姐全天下最好啦”,“永远都只听阿姐的话”的。 她记忆中一直跟在她身后“阿姐阿姐”的喊着的小萝卜头,什么时候竟长得比她高了,就连说的话都那样刺骨。 萧言暮恍惚了一瞬,便听见萧言谨继续道:“阿姐,你原谅姐夫吧,不要再闹下去了,这对你没好处。” 萧言暮的心骤然凉下去了。 她闭了闭眼,只觉得无力极了。 连她的亲弟弟都不肯站在她这一边—— “对我有没有好处,我自己清楚。”她压下了胸口间的酸涩和委屈,一脸冷硬的说道:“把休书给我,我自己去找韩临渊。” 萧言谨自然不肯给她,见萧言暮执迷不悟,还有些生恼,只冷着脸道:“阿姐!姐夫现在在宴客,没有空来应对你,姐夫对你已经足够好了,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真要是与姐夫离了心,你以后上哪儿寻那么好的人去?” “阿姐,我都是为你好啊!” 他们当时站在湖边,萧言暮听见他这些话,被气的心肺都疼,当即怒道:“到底是你舍不得你姐夫的权势,还是我寻不到更好的人?分明是你怕你日后没有出路,才这般阻碍我,我是你亲姐姐,你若是当真心疼我,又怎会使我尝尽凄苦?” 她说话间,去抢那份休书。 萧言谨被她戳穿,一时有些生恼,手上一用力,抬手大力推了萧言暮一掌。 萧言暮脚下一滑,竟直接跌下湖去。 噗通一声响,湖面的薄冰骤然被砸碎,水花四溅,冰冷的湖水争先恐后的钻入喉管,鼻腔,耳朵,任何地方,似是地狱中伸出的手,一只又一只,抓着萧言暮不断向下,向下。 窒息,昏暗,死亡,泛臭的冬日腥水,渐渐麻木的身体,不,不要,不要死! 水面上方一阵骚乱,似是有人赶来想救她。 救命—— 谁能救她呢? 救命—— 陷入绝境的祈祷似乎引来了神佛的眷恋,浑浊冰冷的湖水外破开了一道希望的曙光,有人携着光自湖水外跃下。 来人高近九尺,身形挺拔,在水中矫若游龙,外披深蓝披风,里面是暗黑色飞鱼服,银丝飞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