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来报,言公子情绪激烈,脸色青白,似身体有恙。 沉云之听完前因后果,挑了挑眉,这是气出毛病了。该有这么一遭,他性情刚直,心中自有一套行事准则,对认定的亲人恩师至纯至孝,对朋友赤诚以待,对敌人不留情面,对女公子则是谨守礼数,从不逾矩。 而她偏偏打破了他的坚守的原则,未有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便逾过礼法这条线,轻薄他,那喜床,落在他眼中便是无媒苟合,一种冒犯了,他怎能不怒。 可她断断不会退让的,她一个大龄女青年难得心动,非常想要个满意的仪式感,所以哪怕明知喜床会惹怒他,还是坚持己见。 沉云之挂心不已,便暂时放下公务,急召府医,与她一同前往栖子堂。 凝神香的青烟萦绕室中,为床上的人带来一场安宁之眠。 她坐于床沿,看着卫安怀苍白的面容,掖掖被子,知他并无大碍,心下一松,他的反应比她原预计要大,是的,出身高贵,身怀八斗之才的他哪里接受得了余生委身他人,以色侍人。 动心之后,她也曾追查过他的过去,自是知道他少年时是如何风度翩翩,不矜不伐。 那时在通州或京城,家中有适龄女子的高门大户几乎都曾扼腕叹息过,这样一个表里如一,品貌俱佳,身世显赫的嫡长公子,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床快婿,可惜最后竟天不假年。 沉云之后悔不曾见识过那时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他,现在只能从纸上的寥寥数语中窥见他耀眼夺目的过去。 五年前桃林初见,他眉眼便已有郁色,经年未见,如今郁色未减反增,她窥视他多年,自然知晓他忧心何事。 他是一个执着的儒士,守礼却不迂腐,以弘道济民为使命,并为此奋不顾身。 若我还这天下一个国泰民安,那时你是否能倾心于我?大概是不会吧。 沉云之撩开他散乱的墨发,眼神缱绻缠绵。 我不想毁了你,但又不甘心放开你,当年一眼成痴念,现如今你已入我手,我哪里会愿意让你再成为那云中仙,山间客,从此相识不相见。 沉云之呆了一会便重新回到前院,离开北越时间太长,积压太多公文了,地盘太大,要处理的事务不少,而且迁都迫在眉睫,她必须尽快以弱示之,接下来一段时间她都要忙得脚不沾地了,顺便让他好好静心调养几天。 如今江国藩王仅存五位,南绛王好色荒淫,平淮王少断无谋,陈襄王懦弱无能,武萧王为人自负,至于西河王,山沟穷鬼一个,沉云之看着地图上各地藩王的封地,思量从何处入手,不过这事倒也不急,现在当务之急是得尽快在明面上将北越的威胁性降低下来。 她去年刚荡平北戎,威望高涨,整个北越军民气势空前振奋,蓄势待发,这样一只猛虎要如何包装成病猫,还得装得像,让皇上打消南迁的念头。 沉云之沉思,她抬头瞅了一眼孔望京,孔望京正襟危坐,眼珠子转来转去。 “本承,我前几日传书于你交代你想个法子,这么些时日过去了,可有妙计?” “将军,下官愚钝,实在无计。” 沉云之将视线转向其余诸人,一个个抿唇垂目,不发一言。她脸色一沉,看来她借口闭关,不理事务,朝廷式微,北戎被灭,让这些个人懈怠了,才多久,就自骄自满,对公事不以为意了,像那拉磨的驴,不驱策就不想动了。 “诸君难道以为我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成,我之大志,事到如今,尔等竟还不知吗?” 语气冷酷。 听到沉云之这么说,在场的将官脸都涨红了。 “将军先前不是不愿吗?” “将军回心转意了,可喜可贺。” “实是我等痴愚,望将军莫怪。” 沉云之美目蓄满寒霜,这帮人脑子就这么寸,她现在不停地招兵,还调整练兵之术,以培养骁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