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仰赖皇太后英明睿智,所听所闻庙堂中事,无一不心安神乐。 “近来太宗皇陵之事、倚红楼命案之事,朕与皇太后于书信中商议对策。皇太后已有定夺,朕深以为然,想来先帝若在,亦无他法。 “朕只望众爱卿一如既往,凡事听从皇太后懿旨,既是为朝廷尽忠,亦是代朕尽孝。眼前皇陵与命案之事,尤其如此,倘有抗旨者,即是存心陷朕于不忠不孝,法理难容,可当庭杖责押入诏狱,从重问罪。钦此。” 百官做出诚惶诚恐的样子领旨,心里都不意外,不过是非常熟悉的调子:我爹不在了,我小母后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你们要是不听,我就跟小母后一起收拾你们。 冯琛收起圣旨,毕恭毕敬地放到龙书案上,又毕恭毕敬地向裴行昭行礼,然后侍立在一旁。 裴行昭对这插曲喜闻乐见。皇帝既然是君主,她就没有全然信任的时候,但他有这样的态度,有这份儿关键时刻站出来表态的心,对她对大局都有莫大的益处,他要是对着干,那还真有些麻烦。 她扫视过众人,言归正传,且直言不讳:“哀家不允许再有官妓营妓的存在,取缔南直隶北直隶所有收容官妓的所在,对此制定出相应的律例。” 治标不如治本,这的确是太后的处世之道,但很多人到底是没料到,她竟会做到这地步。 礼部尚书去守先帝皇陵之后,左侍郎倪元华便代行其职,执掌礼部。他与宋阁老私交尚可,事先已得到消息,此刻恭声道:“臣奏请太后娘娘,具体如何施行?礼部即便不能为皇上、太后切实分忧,起码能尽力告知朝堂之外各色人等,安抚人心。” “倪士郎有心了。”裴行昭一笑,“哀家与内阁、英国公的意思是,男子流放概为服役,罪臣的女眷为何不可?张阁老、乔阁老、英国公,烦请你们与大伙儿仔细说说。” 这事情的章程,张、乔两位煞费苦心,难得的是英国公也时时跟进,私下里给了不少完全可行的好建议。 事情已成定局,裴行昭便不需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分量越重的臣子,越是需要政绩加持。而若相反,或者事过之后需要担责,便是她的事儿了。 三人躬身称是,张阁老先出言道:“到何时,纺织、刺绣、舂米、酿酒、制茶、造纸等等,都是不可或缺。朝廷可以从这些方面着手,选择相宜之地设监牢。” 乔景和接道:“罪臣女眷前去服役,过了年限便可离开监牢,另谋生路。如此一来,戴罪女眷可为朝廷谋利,不需再以色侍人。” 英国公晓得二人有意给自己留了余地,对他们颔首一笑,不急不缓地补充道:“因关押的多为罪臣女眷,监牢所在之地不宜偏远,却可在南北直隶选择偏僻的所在,废弃不用的地方并不少。牢头狱卒所需人手以女子为佳,内阁与我已拜托杨郡主、林郡主悉心挑选管教,事情定下来,二位郡主便可从速着手。” 随后,有官员提出枝节上的问题,三个人一一作答,直到将准备充分十分细致的章程全部说清楚。 不少官员一面听,一面不自主地颔首表示认可。 裴行昭做了最后的陈词:“有老话儿说祸不及妻儿,又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官妓、营妓的存在,却与这些背道而驰。连坐是古来已久的,只是,何必无休止地羞辱罪臣?种种酷刑还不够谁撒气平民愤的? “站在金殿上的诸位,用官场的话来说,都是熬出了头的,很多事不消说,便可推人及己。 “今日同朝为臣称兄道弟,来日我获罪落难,妻妾女儿儿媳妇沦为风月之地的老鸨名妓,你得闲时前去捧场,甚至成为哪一个的裙下之臣,不惜杀人害命也要将弱女子养为外室——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世情?哀家是如何也理解不了的。 “至于营妓,日子更为艰辛,随军而行,白日里下厨浣衣,夜间服侍军中将领就寝,三不五时地当众献艺,美其名曰鼓舞士气。士气是靠声色鼓舞的?不过是为了享一时之乐、视人为玩物的托辞罢了。 “哀家从军到离开军中那些年,所经的上峰、过命的袍泽都不认同营妓的存在,朝廷送过去,一概奏请先帝另行安置。至于哀家麾下,也从未有过营妓,哀家带的兵从没有声色鼓舞士气,却是例无败绩。 “真有色心的,你给他再多营妓,他还是会犯下强抢民女的死罪;明白征战是为家国是为止战的将士,在两军阵前的每时每刻,只有御敌杀敌之心。 “自先帝在位期间起,军中允许女眷随行,也允许在军中成亲,有家眷的、尚未成婚的将士住所是分开来的,军中弟兄的女眷,有很多表现卓著,对此,哀家感激先帝。 “说到底,越是不开化的没有人性的国家,越是不把女子当人,譬如哀家最最痛恨的恨不得将之灭国的倭国,有不少男子开玩笑说,倭国是男子的极乐之地,据说那里的男子出门、回家时,女子都要跪在门口送迎。然后呢?那里的男子可曾有一丝人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