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所谓练兵,不要拘泥在教军场,只达到军兵身手有所进益的目的,大可以时不时兵分两路,各自布阵较量出个高低,总之,宗旨就是不但要强身,脑子也不要闲着。 当然,自家人较量要避免伤亡,最好是杜绝,兵器皆要用没开过刃的,用的阵法则是越复杂诡秘越好。而若出现伤亡,给予三倍抚恤。 这还是禁军如今的情形给裴行昭提了醒:如今锦衣卫、骁骑卫自上到下都以身在其中为荣,别人因着近乎天性的好强心毫不懈怠地整肃风气刻苦操练,力求有朝一日平分秋色。 热血满腔的将士也是一样,即便在无战事的年月,也会希望自己所在的军营是整个大周的军兵所钦佩仰视的。 就如前几年,裴行昭麾下的将士被人私下里称为裴家军,每一个裴家军都以此为荣。 裴行昭并不想独一无二,想要的是军中翘楚更迭交替,军魂不倒,军心不散。 兵强则民心安,民心安则农商兴盛,农商兴盛则国富势强,如此方能始终屹立不倒,睥睨四方。 张阁老深知裴行昭的心意,力劝她写一篇“兴天下书”。 裴行昭不肯。她的意思是先做到再说也不迟。 张阁老坚持要她边做边说,鼓舞人心,为此跟她磨烦了大半个月。 裴行昭服气了,只好照办,着重点明了一点:本朝重文轻武、重武轻文都不可能,文武各展奇才,才是帝心所望——皇帝再二把刀、不上道,凡事也得捎上他。 同时阐述的是,日后会尽力改善官员的处境,争取官场没有三餐不济困窘度日之人——银钱够用的话,除去人心不足的,大多都不会铤而走险贪赃枉法,反之,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人家不想法子从别处觅食才怪。 皇帝将这篇文章反反复复看了看了半日,直到倒背如流,竟成为第一个为之鼓舞振奋的人,一字不改地颁发下去之后,有一阵每日上朝,每日参加廷议。 但本质懒驴,没多久又捡起了修道大业,慢慢地恢复到偷闲躲懒的情形。这是活神仙也没辙的事儿,宫里宫外的人悄悄地笑一场,也就罢了。 而那篇文章对所有官员的作用却绝不是一时之事。 已然明白太后、皇帝在位期间的行事原则,而且不难想见,在太后跟前长大的大皇子日后也必定传承下去,那么好歹一算,便是几十年的事儿了,谁就算熬得过太后、皇帝,还能熬得过大皇子?不跟着上头的心意行事,迟早被官场淘汰。 但是反过来一想,为官倒也变得简单起来:恪尽职责,遇事不要管涉及的官员是文是武,只计较对错即可;需要文武协力促成的事,谁跟自己拿架子摆谱,直接告状就行。 什么抱团儿站队的事,想也不要想了,好处是省掉了找靠山经营人脉的时间和财力,摒除了涉险行贿受贿的嫌疑,能把这些功夫用来挣功绩以盼升迁,尤其不用担心脑袋在自己脖子上不牢靠。 官场风气真的变了,从内阁与裴行昭每日经手的奏折便可看出,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官员们进取向上的斗志。 张阁老笑得心满意足。 裴行昭也觉得是意外之喜,承认自己对官场朝堂的了解还不够透彻。 先前她以为,只有众志成城的将士才需要时时鼓舞士气,他们之外的官员最爱揣摩上意想东想西,就默认为有些话不用说得一清二楚。 原来不是。原来谁都希望有人时不时地给自己打打气、指明前路。 于是她做了决定:以后关乎轻重的事宜,都由内阁拟文,再由皇帝以他的名义颁发下去。 要她总写文章,她做不来,对自己写过的东西分外嫌弃,写完再看一眼都觉尴尬。 转眼秋意已浓,菊花争艳,桂花飘香。 户部尚书、许彻和杨攸押送着斩获的价值两千万两的财物回京来复命。 满朝皆为之欢欣鼓舞。要知道,之前数年来,朝廷每年的亏空不超过二百万两,六部就能跟过年似的乐一阵,如今这么一大笔财富充入国库,能解决的问题可就太多了:官员的俸禄不会被延期发放,不需加重各地百姓商贾的赋税,不需军兵一大半的精力都用来屯田养活自己……朝廷有了底气,可以依照丰年的光景维持三五年。 在燕王、林策和宋阁老的推波助澜之下,自官场到民间,坚信这是皇帝、太后推翻祖制的福报,双月儿及诸多同病相怜之人若泉下有知,也可含笑瞑目了。 乔尔凡的书院招募到女学生达近两百名,幸好请到的名士便有十位,不然真要因人手不足乱了阵脚。进宫复命时,她向裴行昭照实说了。 裴行昭笑着鼓励她一番,说会让林策得空就到书院看看,能帮的就给予协助。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