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珠闻言一愣, 顺着她的目光偏头去看, 也瞧见了那些猖狂的藤蔓。 她点头附和:“是该清理了,若是不小心绊倒了人也是麻烦。” “那姑娘,季秋那边……” “人既已经丢了, 也别无他法, 先观望一阵吧。” 她叹一口气, 话里却并没有责怪之意。拂珠心下稍松,又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沓书信递给宋姝。 “这是吴全屋里所有书信。”她道。 宋姝从她手中接过信件。触手是纤薄柔软的信纸——上好的湖纸,薄如蝉翼,却十分坚韧,不易破损,不易漏墨,是皇宫里专供的信纸。 她将信打开,上头熟悉的字迹让她目光一滞。 那是无咎的笔迹…… 曾几何时,她也常常从无咎那里收到这样的信纸,嶙峋有力的瘦金体描勒出一段段让她心神荡漾的情人细语,令她晃了神,红了脸,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只不过,今日她手里的书信并非情书,而是一道道密旨。一封封一件件,指使吴全酷刑逼供,快速从晏泉口中探得“要密”。 宋姝初入别院之时,曾叫拂珠搜过吴全的住处,也知道吴全与无咎多有通信。这几个月来,都是由拂珠仿冒吴全的笔迹向宫里送信,拖延时间。 这些信件拂珠大都翻看过一遍,然而前些日子吴全身上的符咒失效,将她困在书房里,本可要她性命,却又在关键时候忽然晕倒……宋姝思来想去都觉得那事古怪,便叫拂珠将这些信翻出来再细看一遍。 宋姝展开,便吩咐拂珠褪下,借着夕阳西下的光影,将吴全与宫中来信细细读来··········· 淡黄纸张上的消瘦笔迹不似宋姝印象中的缠绵,透出一股阴狠冷意。透过那些嶙峋字迹,她甚至可以想象到无咎写下这一封封密旨之时,狭长瞳孔中渗出来的冷光。 他大抵是讨厌极了晏泉,也恨透了她…… 秦国夫人在大圣皇帝面前夺走了自己亲生妹妹,当朝皇后,该有的帝王荣宠,连带着她,也夺去了无咎和德喜身为嫡子女该有的宠爱。 无咎登基之前,她从未想过天咎和德喜对她该有怨恨几何。她像是白痴,瞎了眼的白痴,那般轻易地沦陷在他的温柔之中,却从未读出过那笑面之下的杀机。 上一辈的恩怨,他们是该恨她的。 这一辈的血仇,她亦是该恨他们。 她百无聊赖地翻过一张张信纸,读过无咎冰冷的吩咐,翻到最后一张的时候,倏然停手—— 无咎通常在每月初一和十二与吴全通信,这封密信是在她快至别苑之时发来的,彼时正值月末,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吴全应当还没来得及将信拆开——信封尾部被人用刀划开,那是拂珠惯喜欢拆信的做法。 宋姝狐疑的展开书信,只见书信上的字迹有些潦草,皇庭赤红的鹰印落在信上歪歪斜斜。隔着薄薄的信纸,她似乎能感受到无咎落笔之时心烦意乱。 偌大的信纸上只有草草六个字:“不可伤她性命。” 宋姝呼吸一滞,将信翻来覆去又看了一遍。 字迹虽然潦草,但确是无咎的笔迹无疑。 无咎…… 秀美的眉头蹙起,眉峰拧成疙瘩。 宋姝将信放在桌子上,忽而想起当日宋府门前守备并不算森严的金吾卫,又想起前世对她不了了之的通缉令,一时之间思绪纷杂,久久未回神。 书房外金乌渐落,不断变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