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辟前朝,称霸天下的美梦,还真是抱歉。” 话虽如此,他脸上却一丝歉意也无,反倒充满了嘲讽之意,仿佛是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时至今日,他仍记得当初孙青书找上他的那晚。 彼时,大圣皇帝病入膏肓,却觉察出了他生世的异样,密令晏泉调查。也就是那时,他方才知晓,自己这个东宫太子原来根本就不是晏家血脉。 大圣皇帝在看到证据后,不仅要改诏将皇位传给晏泉,还下令要处死他。 坐在东宫冷冰冰的正殿里,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二十几年的人生就像是一场巨大的笑话。他自视龙子储君,天潢贵胄,却不料竟是个逆贼秽乱后宫生下的孽种。 他着一生,在漠视中开始,在屈辱中结束。 这要他如何甘心? 他不甘心! 也就是那晚,孙青书找上了他。 他以慈父之名循循善诱,诱得他在乾清殿里活活气死了大圣皇帝,篡改诏书。大圣皇帝咽气前最后一刻,他就站在他身侧,看着他剧烈摇动的身躯渐渐停止摆动,看着他那双怒到极点的眼始终未曾合上。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里,映出了他激动颤抖的身子,映出了他兴奋发红的脸。就在那一晚,他弑了君,杀了父,踏上了一条再也没法回头的路。 后悔吗? 当然不。 他若不先借着孙青书在宫里的人脉先下手为强,下场便是一杯毒酒,乱坟草葬。 可是他也知道,就是那晚,那晚之后,他彻底坏了。 黑沉沉的眼望着孙青书,他笑了:“道主,我已是废棋一步,道主还留着我做甚?” 他身上缠绕着一股颓唐死气,像是在常年关在牢里,疲乏麻木的死囚。 孙青书皱了皱眉,道:“你既然那么喜欢你那妹妹,为父成全你可好?” 晏无咎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出声来。 笑声阴郁沙哑,像是陈年风箱破旧不堪。 “纵然道主有天大的本事,恐怕现在手也伸不进宫里了。” 晏泉的本事,他再清楚不过。当年之所以被他们所擒,不过是因为出其不意……如今,晏泉既然能从幽山别苑脱逃,一路杀回京中,只怕就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早在宫变结束后,他便已经对宫里进行了一轮清理,昆仑手下的十二骑更是将未央宫里里外外看守得严严实实。 孙青书能将他从天牢里劫走,动用了在內狱的最后几颗冷棋。那晚之后,只怕清风道安插在京中大大小小的暗桩探子都要被拔得一干二净。 他微微侧头,看好戏似的望向孙青书,像是顽劣的小孩在挑衅大人。 “道主,你真不该将我截出来,如今眼前只怕早已经查清楚了清风道的事情,不日之后,当心你汲汲营营这么些年的东西被他一锅端了。” 孙青书听他风凉话,不以为意,笑得高深莫测。 “我儿,你切莫小看了为父。” 说着,他却起身要走。 临走之前,将桌上的点心推到了晏无咎面前,又道:“京城有京城的好,河北亦有河北的好,你真得尝尝这芙蓉糕,比宫里的厨子做得还好。” 夕阳西下,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他随风飘摆的道袍上,更显仙风道骨。鎏金大带熠熠生光,又为那飘渺仙意平添了两分红尘惊艳。 绕过琉璃大影壁,圣女轻潼已经在外等候多时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