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兽,要撕开先辈老迈者的喉管,在先王喷溅的滚血中跃向至高的王座。 跃过重峦的飞檐,褚无咎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高悬立在帝宫之上的白发剑尊。 两百年前,他还是一无所有的褚氏庶子,在破败的小酒楼中,他只能跪在地上,沉默地等待这强大的至尊裁决他的命运。 两百年后,沧海桑田,英雄迟暮,昔日的雄主也将走向黄昏末路。 因为许多缘由,他原本并没有亲手杀衡玄衍的打算。 但衡玄衍敢把刀递到他手中,他也绝没有不敢握的道理。 阿朝忽然睁大眼睛。 她的眼睛睁得那么大那么大,清晰倒映着宫阙之上,墨发劲衣的青年伸出手,毫无任何感情地猛地贯穿师尊的身体。 将要消散于天地的灵光缓缓汇聚,化作浩大的洪流,向褚无咎涌去。 衡玄衍没有闪避,他站在那里,看着这被天命所归的年轻人。 衡玄衍可以理解血罗刹的绝望与癫狂,他们这样的老家伙,活了一辈子,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必定造化一番王图霸业,却发现天命注定要败给一个年轻人。 但衡玄衍并不那么在意,他其实从不是一个有勃勃野心的人,他做过人间的皇亲王侯,做过南山隐客,后来求仙问道,做了昆仑的剑尊,他活过太久了,什么都看过,也已经不介意做一个年轻人的踏脚青云。 他只剩一件事要做。 “褚无咎。”衡玄衍注视着褚无咎的双眼,年迈将死的兽王也仍有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仪气度:“你要记得,两百年前,你曾承诺的誓言。” 褚无咎对上他的目光,想起两百年前,正盛年的剑尊那仿佛永不可僭越的禁令: 【第一,你是人族修士,绝不可伤天害理、为祸苍生。” 第二,你当忠于朝朝。】 褚无咎牵起唇角,那神情说不上是嘲弄还是冷漠,到底冷冷说:“晚辈的回答,亦如当年。” 他无意与妖魔为伍,衡明朝现在还是他的未婚妻,他不会轻贱她,即使有一天他会与衡明朝解除情蛊,他也不会伤害她。 衡玄衍的神容慢慢缓和下来。 “你与血罗刹不同,你现在说这样的承诺,我还算放心。”衡玄衍对他说:“我死了,无人能压制你,但你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本心,冥冥中天意自有惩罚,因成果就,天地大理,即使是你,也绝不可能逃过。” 褚无咎付之淡淡的冷笑。 衡玄衍也不强求,他慢慢偏过头,看着呆呆站在那里、突然反应过来疯了似向这里跑来的少女。 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仍然看见她在大火与废墟中跌跌撞撞地跑着,她哭得满脸泪水,干裂的嘴唇张开,口型一声声喊着师尊。 师尊—师尊—— 衡玄衍看着她,那少女的身影渐渐缩小,仿佛还是那许多许多年前,那凡人蛮疆戎狄的高台上,手握匕首在大火中跌跌撞撞进他怀里的孩子。 他的朝朝啊,他的弟子,上天赐给他最好的小女儿。 他没有来世了,否则,若有,他还愿意做昆仑的长老,养一辈子他的小朝朝。 阿朝看着师尊慢慢笑起来。 他站在那里,温柔笑望着她,然后一寸寸虚幻消失。 【不哭了,好孩子,不哭了。】 【你叫朝朝?】 【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阿朝踉跄摔跪在地上,再忍不住,尖声嚎啕大哭: “师尊——” 这一次,她真的再没有师尊了。 她再一次又变成,没有爹娘的孩子了。 第85章 长罗风玉是十九州有名的风流客。 他这个人爱享受,好华服歌舞、美酒美婢,在徐州时候就动辄日夜偎红倚翠,给自己取了个‘五毒君子’的诨号,之前局势紧张,他不好作怪,现在一太平了,他立刻固态萌发,走到那儿呼朋唤婢到那儿。 他这个人虽然浑,做正经事倒很有能耐,长罗老家主对这个儿子又爱又恨,又管不了他,烦得甩手不管了,长罗风玉乐得自在,代理家主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全家投靠魔君,气得长罗老家主差点没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