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夺目。 远处有马蹄声响起,由远而近。马蹄踏起一片尘土。宋也川缓缓抬起头,眼前便是四匹毛色纯黑威风凛凛的骏马,车夫扬起马鞭,在空气中甩出漂亮的鞭花:“公主车架,避让!”看见马车上雕刻的木槿花,宋也川的目光找到了一丝焦距。 宜阳公主。 建业四年的秋天,宋也川被点为榜眼。自鸾金台下走过时,恰巧抬头。红云绮丽,衣袂飘香,一群侍女们簇拥着一位盛装华服的佳人恰巧经过。她乌发如云,一身撒花烟罗裙逶迤身后。金装玉砌,美不胜收。他们一行人见此场景都愣在原地。 让宋也川惊讶的并非是她国色天香的容貌,而是他曾经见过她。 常州,报恩寺,那个笑起来盈盈宛然的少女,此刻眉眼如画,端庄而威严,把盛世公主的美好华丽书写得淋漓尽致。 “这就是咱们的宜阳公主。”见他们驻足,走在最前的小黄门笑着介绍,“姝色无双、国色天香,也只有宜阳公主能担得起这个美名了。” 身边的探花郎笑着凑到宋也川面前:“我们之中只有也川兄丰神俊朗,待到他日官居宰辅,想来亦会得到公主倾心,保不齐到那时我们之中,便会出一位驸马爷了。” 第5章 宋也川虽为人温和有礼,骨子里其实是个冷淡性子。平日里并不喜欢和他们开玩笑,探花郎以为他会一笑了之,没想到宋也川的脸上竟浮现一丝赧然,就连耳珠都微微泛红起来。 那探花从未见过宋也川现在的样子,忍不住问:“都说才子多情,过去在常州,只怕又不少闺阁女子都思慕也川兄吧,也川兄是否坐拥齐人之福,将其尽收囊中啊?” 宋也川正色:“不要胡说,我何曾……”他脸上微红,咳嗽一声,“皇宫禁地,苏兄莫要拿我取笑。” 众人谈笑之间,公主的仪仗已经走远,宋也川再次抬起头时,只看见公主一抹宛若朝霞一般艳丽的衣摆。那一抹娇艳的红,不轻不重地在他心底留下一个缱绻的刻痕。 而这厢,公主的马车停在了不远处的馆驿,又是一群人上前簇拥上前,人群之中看不清公主的容颜,只能看见一段纤细的腰,和踏到车凳上的纤纤玉足。 身边的番役已经喝得酩酊大醉,鼾声如雷。宋也川身上的锁链原本握在他手中,此刻也微微松开了一些。宋也川抬起手轻轻抽动了一下,那锁链便从番役的手中掉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响。 那番役翻了个身,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他几日不曾吃东西了,浑身上下烧得很厉害,就连视线都不如过去清晰了,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哪里来的力量和勇气,他用左手撑地,缓缓站直了身子,朝着馆驿的方向走去。 * 馆驿平日里住的人很多,大多是官员政要。若有书生进京赶考,各地也会派发驿券供其行方便。今日宜阳公主驾临,馆驿里里外外被清了个干净,只有公主及随侍仆从入内。宋也川在门口站了良久,终于见到一个人从馆驿内院绕出来。 “公主的马要用上等的草料喂,喝井水不要喂河水。另外抬两桶热水上来。”秋日很冷,说出口的话都变成一圈白气,摇摇晃晃地散在空气里。秋绥束着手吩咐过后,把手放在嘴边呵气,正想往回走,突然听到有人开口道:“姑娘等等。” 秋绥顿住,闻声望去。 月色如银,凉华满地。在这萧瑟的深秋夜里,一个伶仃的人影站在馆驿外。他的衣服已经看不出颜色,脸色十分苍白,只在双颊上有几分高热的红晕。浓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我想见一见公主。可否请姑娘通传?” 秋绥杏目微睁:“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份,公主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她的目光落在了宋也川额角的刺字,又将他细细打量一番,迟疑着问:“你是宋……”她本想叫他一声宋大人,可又想到他此刻的身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我为罪臣,本无言面对公主。”宋也川别过身咳嗽了几声,轻声说,“只是也川自觉不久于世,有残念未了,但求殿下开恩,让也川能见殿下一面。” 两个月前,秋绥于西四牌楼外因公主的缘故与他有一面之缘。彼时的宋也川苍白瘦弱,可精神尚可。如今不过两月光景,他已形销骨立,眼窝微微凹陷,若不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