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在渊说他想要邀请宋也川共谋大计,宋也川问他不怕自己上报朝廷吗。 赵在渊回复他,那你?就不是宋也川了。 宋也川又问:你?不怕死吗? 赵在渊答:我连活着都不怕,更遑论死。 和宋也川不同,赵在渊自幼从?武,曾在中州军中从?伍长一路升至校尉。 他知?道自己会失败,由古至今,出身于微末的起义之中胜者寥寥。 赵在渊告诉宋也川说:不仅仅文人才会死节。 文死谏,武死战,他说若功成便要重整旧日山河,若兵败便以血肉之躯为后来者铺路,让他们?踏着他的骸骨继续走下去。鲜血染红沃土,赵在渊在马鬃山上亲手写了一封绝笔信。 这是被当作罪证一起被呈至御前来的。 赵在渊没有写称谓,只是留了一句诗。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以血为墨,字迹斑斑。 还?有那把早已砍得卷刃的刀。 一路走到今天,依托于庙堂之高,宋也川看到的东西,早已不像昔年在野间那般混沌模糊。 那些不得不直面?的死亡、诡谲的倾轧,还?有那些曾让他备受震撼的英豪。 朝上群臣、文人墨客还?有乱世臣。 宋也川心中有愧,但无悔。 * 夏天的尾声里,温昭明?和宋也川又去了一次静慈寺。 “我去添海灯,你?自己逛逛,我一会来找你?。”温昭明?如是说,她还?记得宋也川向来是不信神佛的。 “现在还?能供灯吗?”他突然问。 “自然可以。”温昭明?有些奇怪,笑问,“你?想供一盏吗?” 宋也川温和而笑:“可以吗?” “我带你?去。” 佛祖金身之下,数千盏海灯若萤火般照亮了整个大殿。 橙黄的灯照得佛像越发慈悲。 小沙弥拿来一张笺交给宋也川。 宋也川写了几?个字,交给他一并?挂在灯上。 烛光若金,辉煌绮丽。 温昭明?顺着灯火的看去,是他用?楷书写的四个字。 家国永安。 * 夏初之后,宋也川便将过去养的品字莲重新养在了池塘里。 到了暑热最盛的时候,渐渐展开了几?片莲叶,而后开出了两朵鹅黄色的花。 宛若伞盖一般浮在水面?上。 温昭明?看到了很惊喜,对着品字莲还?画了两幅画。 宋也川回府之后,看到她坐在日头底下,亲自拿了伞过来替她遮阳。 “花开了啊。”他立在温昭明?身旁道。 “是啊。”温昭明?将自己的画纸举给宋也川看,宋也川莞尔:“画得很好。” “赏你?了。” 于是这两幅莲花被挂在了宋也川的卧房里。 温昭明?觉得宋也川很听?她的话,比过去还?要顺从?很多。 像是一种近乎屈从?的服从?。 她在一个夏夜里和他躺在床上,午后睡得多了,晚上反而清醒了。她手里拿着一个团扇在摇,宋也川接过来替她扇风。 “你?怎么了?” “嗯?” “宋也川,我觉得你?不太对劲。” 她侧着身子,手指捏在宋也川的脸上,而后两只手一起揉皱他的五官:“快说!你?是不是戏本中的画皮鬼!你?把我的宋也川弄哪去了?” 宋也川侧着身,双腿半曲着,左手枕在自己的脸下。 温昭明?感受到了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他在夜色里无声地?对着她笑。 “我在这儿啊,昭昭。” 他将缂丝扇放在枕边,学着温昭明?的样子也去捏她的脸,但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害怕会碰碎了她:“若我当真是鬼魅,你?就是慈悲的菩萨,为了求你?渡化我,我一定在佛前跪了好多年。” 夏虫的鸣声徘徊在窗下,夜色寂静得好似半睡半醒的梦。 温昭明?的手指轻轻摸了摸宋也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