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遮住的耳朵——耳廓长得有点奇怪,软骨突兀地多出一个尖来,使得整个耳朵看起来像是半展开的蝙蝠翅膀,支支楞楞的。 但这人是谁啊! 这张脸就像一张发黄的旧相片,单独地在脑海里沉浮,却找不到与之相关的记忆。仿佛就是哪一天走在街上,擦肩而过的一个人似的。 但这当然不可能了。结合眼前的山沟和大树,陆希觉得,这个记忆碎片很可能跟原身的死亡有点关系。 要去看一看吗?陆希犹豫一会儿,还是怂了。她现在没有什么战斗力,万一过去了,再来一次死亡触发,她也就可以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 还是先苟着吧,她现在日子都还是凑合着过呢,少刨根问底比较好。 陆希毅然转身:“回家!” 然而今天注定没那么顺利,陆希走了没一会儿,就听见远处传来杂乱的声音,有哼哧哼哧和嗷嗷的叫声,还有人的声音:“走开,走开!” “是黑野猪吗?”陆希顿时后背一紧。 “不是。”光球总算派上了用场,把听到的声音跟自己可怜的内存核对了一下,“应该就是普通野猪,好像还有小猪……” 诶,有小猪,那么大概率就是带崽的母猪。野猪这东西,最危险的其实是独行的公猪,一旦被激怒那是要斗到死的。相对来说母猪因为要护崽倒更容易驱散——只要你别想搞它的崽就行。 手头有火把,陆希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听起来像是有人被野猪群包围了,能救,就还是救一下吧。 野猪的哼哧声越来越近,陆希从树后探出头去,果然看见一群野猪围在一棵树下面,其中体型最大的那头野猪背上插着一根箭,正恼火地用身体去擦撞那棵并不十分粗壮的树。而在它周围跟着的有五六头半大的野猪——还真是一家子。 这些野猪块头其实也不特别大,但这么一群看起来也有点声势惊人,最主要的是那个人大概在被野猪围攻的时候太过着急,居然爬上了一棵没长大的树,那树干支撑他的体重还行,可是被野猪一蹭一撞,就摇摇晃晃,看起来随时会断的样子。 “走开!”树上的人还在喊叫,并且向下射箭。但木头削制的箭头总归不够锋利,野猪身上又因为在泥里打滚、树上蹭痒而糊了一层“盔甲”,箭射不死,反而更加让母猪愤怒,撞得更狠了。 “嘿——”陆希把两根火把都点燃了,挥舞着从树后走出去,眼睛却早瞄好了一棵大树——要是野猪不肯离开反而来攻击她,那就马上爬树! 不过事情的发展跟陆希的判断差不多。没见过世面的小野猪先被火焰和烟气吓到了,而它们一惊慌起来,母野猪立刻放弃了树上的那个人,带着自己的孩子们撤退了,后背上还插着那根摇摇欲坠的箭,一直跑进了树林中。 野猪走了,陆希也不打算久留。其实她对树上这个人还是抱有警惕之心的,从那两个关卡守卫那儿,她算是对自己这个“双黑血统”很有自知之明了,而且有的时候人并不比野兽安全多少——这人手里可是有弓箭的,虽然看起来质量很一般。 “谢谢——”树上的人却先开了口。他好像用尽了力气一样在树杈上坐了一会儿,开始笨拙地往下爬,“你,你是黑莓镇的人吗?” “哦——”陆希含糊地答应了一声,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反问道,“你不是黑莓镇人吗?” “我,我是逃难来的……”树上的人落了地,陆希才确认他的左腿的确形状不对,有些别扭地向外弯曲,就显得比右腿要短一小截——这是个瘸子,还是个年轻的瘸子。 等瘸子直起腰来,陆希才发现,这还是个颇为英俊的年轻瘸子。 年轻人大概顶多二十岁,一头棕发有些狼狈地散在肩上,他随手耙了耙,就露出一张轮廓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脸,琥珀色的眼珠映着日光几乎变成金色,配上他小麦色的皮肤,让陆希想起朋友家里养的金渐层。 他手里简陋的弓箭和身上灰白色打补丁的麻布衣服仿佛都在证明他穷人的身份,但是这张脸却分明在高喊“我很高级!”以至于陆希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年轻人好像被她看得有点窘迫,略带几分腼腆地笑了一下,从自己腰间的篓子里摸出一块东西递过来:“谢谢你救了我,我,我没别的东西,这个是我今天刚刚挖到的,送给你。” 那是一块拳头大小的松露菌,且外表完好无损,还带着新鲜的泥土。这样品质的松露菌,说不定能在商人那里卖到一枚银币! 说真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