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着迎接那些饥饿的乡民们。 然后他就发现,人数少得可怜,他熟悉的那些人——比如他家从前的邻居,他父亲还在经商时候认识的那些种果树的农夫,雇佣过的挑夫,很多都不见了! 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每天都在为填饱肚子发愁的人,今年的旱灾一定会影响他们,绝对不可能连教堂施舍的豆汤都不需要。反倒是一些之前生活还勉强过得去的小商人,愁眉苦脸地沦落进了领免费热汤的行列。 “过不下去了……”一个邻居拉着牧师的手,愁眉苦脸地倾诉,“今年一旱,果子结得少,要是照往年,糖价也贵,可是今年长云领那边,糖价还是那么低,糖坊那边收果子的价,就还跟从前一样……” 这位邻居有一片小果园,以前的日子过得还不错,每年在收获的时候还需要雇佣几个人,收获之后就直接把果子卖给糖坊,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但也算衣食无缺,除了交税之外,还能拿出一笔供奉上交教堂,为他一家的死后之福祈祷。然而今年这一场旱灾,就已经沦落到了全家来领施舍的地步。 “果子又少,品质又不好,糖坊还要压价。”邻居颠三倒四地说着,“税还是那么多,粮价却已经是去年的三倍了,饭要吃不起了——为什么长云领的糖价还那么低啊!” 牧师对长云领的糖价不太关注,他更关心那些认识的人怎么不来领食物。 “有不少人饿死了……”邻居颓丧地说,“五天前我常雇佣的那个彼得,来向我借豆子,说家里人已经快要饿死了。我也没有多余的粮食,今年领地里的粮食几乎都没有收获,我也只能买得起豆子,我真的没有粮食可借给他……” 他颠三倒四地说着,仿佛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我的孩子也要吃的……我跟他说教堂马上就要施舍了,再等一等……昨天有人告诉我,他的孩子饿死了……我真的没有多余的粮食,如果有,我会借给他的……” “饿死了……”牧师感觉自己的神官长袍可能哪里出现了破损,冷风嗖嗖地往后颈里灌,“那其他人呢?他家里的人呢,还活着的为什么不来领豆汤?” “说是他带着妻子去长云领了。”邻居无精打采地说,“听说长云领雇佣人挖矿,给吃饱饭,他就跑了。” 他说到这里,又有些愤怒:“为什么要去长云领!就因为长云领卖那么低的糖价,糖坊才不肯提高收购果子的价格!大家都是被长云领害的,为什么还要去那儿!好多人都去了,好多人!他们怎么都那么糊涂,长云领连教堂都没有,他们为什么要去!” “很多人都去了?”牧师感觉不对劲,“领主允许他们去吗?” “领主大人吗?”邻居那股子愤怒又降下去了,因为天气太冷,喝下去的豆子汤又稀薄,供应的那点热量实在不足以让他一直情绪激动下去,那太耗力气了,“领主大人不管的,反正现在是冬天……他们明年春天总要回来的。” 然而牧师却没这么有信心:“你说长云领给吃饱饭,那他们还会回来吗?”种地是有季节的,但挖矿并没有。牧师在这上头到底还是知道得更多一点的。 “啊?”邻居有些茫然,“总会回来吧,长云领难道会一直给他们饭吃吗?” 这个时候,被怀疑总会回来的彼得夫妻俩,带着他们最大的孩子,正搓着手在生荒地的大食堂排队。 这地方现在已经不能再叫生荒地了,煤矿、石墨矿与麻田都铺排开来,宽宽的水泥路建起了好几条,即使是雨雪之后也不难行,所以这个时候依旧有马车经常来去,运输着各种物资。 按占地面积来说,煤矿是生荒地的最大产业,这里已经像雨后春笋似的长出了许多水泥房,有的是“职工宿舍”,有的“食堂”,有的是“加工厂”,若是一个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恐怕还会被这一栋栋的房子绕晕头。 彼得一家就有那么点儿晕。虽然这些房子前面都树着很大的牌子,但上头写的字他们是看不懂的。但幸好除了字之外还有画儿,比如说食堂的牌子上就画着一只碗和一双筷子,表示这里是拿着碗来吃饭的地方。 彼得一家三口现在还不会用筷子,他们一向是用手抓着吃的。但是长云领不允许这么吃东西,说是不卫生,容易肚子疼。而且长云领的饭都是热腾腾的,拿手也没法抓。当然勺子也是有的,但有些食物用勺子吃起来就很困难,比如说他们昨天吃的酸辣粉。 于是彼得一家都在发愤苦学用筷子,好在食堂的食物很多,即使吃得慢点也不怕,仍旧还可以添饭。 “今天吃馅饼呢。”有议论从队伍前面传过来,“猪肉的馅饼!”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