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一响,不是大喜,就是大悲。 舞台灯光亮起。 看到舞台布景,台下几乎所有观众都忍不住低呼。 “喔!这舞台,好多红色……” “快看,中间有新娘!” “结婚不是喜事吗?为什么看得有些阴测测的……是灯光不够亮的原因吗?” 偌大的舞台中央,摆放着华夏传统的木床。床上缠着漂亮的红丝绸,床边坐着一名身着喜服、盖着红盖头、手捧苹果的姑娘。 床前有张八角桌,桌上放着喜糖喜果和一支燃烧的红蜡烛,房间到处都贴满“囍”字。 台上的灯光非常昏暗,只有门旁挂着的红灯笼、红蜡烛,提供微弱的光。 台下所有的观众们都能认出,这是过去华夏姑娘出嫁前,十分传统的闺房布置。 舞台《阿娇》的题材……真的只是讲女孩出嫁吗? 观众们不由得变得忐忑起来。 舞台两侧的屏幕上,镜头不断与盖着红盖头的新娘拉近距离,直至快要贴到新娘的红盖头时。 “吉时到——” 一阵令人发颤的唢呐声再次响起,接着加入丝竹之音,伴有银铃手鼓脆响。 舞台大亮。 伴随着舞台扮演丫鬟们的练习生唱腔轻快,原本阴暗诡谲的氛围,被嫁娶的欢愉之音代替。 披着红盖头的姑娘名唤“阿娇”,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 她本是小镇上一名漂亮的未婚姑娘。有天隔壁镇长突然带着媒婆上门,为自己的小儿子求亲——说他们八字极合,是天赐良缘。 镇长家的丫鬟们步伐轻巧地跟在阿娇身后,阿娇病弱的母亲拉着她的手,边哭边笑边唱着把她送出门。 灵力融入曲韵旋律与每一个音,传入观众们的耳中,便带来十足的感染力。 台下不少人看到这段哭腔对唱,都忍不住低头拭去眼尾泪珠。 “起轿——” 前往隔壁镇的路途漫长,先前哼唱着江南小调的温婉女声再次响起,歌声中略带有几分新娘子出嫁、即将见到良人的喜悦忐忑。 轿子落地,婆家到了。 跨过长廊,直通拜堂。 绣鞋踏入堂屋,丫鬟们轻快的歌声消失,大亮的灯光再次变得昏暗无比,仅留堂前两抹燃烧的红烛与投在新娘阿娇身上的顶光灯。 喜庆的音乐逐渐攀向高|潮。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音乐骤然停止。 万籁俱寂。 短暂的留白,给予人无限遐想。 恰逢台上灯光再次大亮。 阿娇身前,本该是新郎的位置上,站着一只活蹦乱跳的鸡。 阿娇被家人以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隔壁镇镇长病入膏肓的小儿子冲喜。 “老爷!少爷没了——” 尖锐的唢呐声撕破寂静,喜堂变灵堂,冲喜变冥婚,大喜转大悲。 身着白色短打的男女练习生们,手持的数根喜庆的红绸化为夺命锁,缠绕在阿娇身上,越缠越多、越勒越紧。 齐舞之震撼,音乐之哀泣。 台上痛苦、挣扎、彷徨的阿娇边跳着被红绸禁锢的锁链舞,边向在场唯一的亲人——父亲,伸出双手。 阿娇以唱为诉,竭力求救。 低厚沧桑的男音唱诉命运无情,解释自己卖了阿娇换来的白银十两,是为了救她病入膏肓的母亲…… 红绸紧缠阿娇,她最终松开了求救双手,无力地倒在大喜凤袍间。 对准盖着红盖头阿娇的镜头,逐渐拉远。 “送入洞房——” 阿娇形若任人摆布的冰凉尸体,被身着白色短打的练习生们扛起,消失于舞台黑暗深处。 音乐推向最后一次高|潮。 装扮得极其艳丽的大红色喜堂空无一人,无数白花花的冥币在空中飞扬。 音乐、舞美、舞蹈动作带给观众们大喜大悲交织的视觉冲击震撼,在这刻攀至巅峰。 然后音乐减轻、减弱,灯光渐暗、直至黑暗重新降临。 这样便结束了吗? 不,并没有。 舞台再次亮起。 领了十两银子的阿娇父亲回头在镇上将钱输了个精光,他用仅剩的钱换了一顿酒肉,回到家时,他病重的妻子早已死在了阿娇闺房中的桌椅旁。 阿娇父亲刚一走进阿娇闺房,女孩银铃般的轻笑声响起。 阿娇轻声哼唱的温婉清丽的江南小调,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