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力沙包大的拳头重重砸在桌面,瓮声瓮气大骂:“请粮的折子将军年初就递上去了!他们三月份才给回信,说什么,说要等户部兵部协调调度,如今多雨,一路走来不易,要晚,还得先送抚西,再由抚西统一调度,调度来调度去,半年了,一粒米都没有!” “但凡想给早就给了。” “抚西压根儿就没瞧得起咱们,聂小将前些日子还被霍停云那个老匹夫没有原有地捅了,他但凡眼里有咱们逐城,岂敢如此行事!” 提到聂照的伤,大家目光纷纷转向他,聂照苦笑:“我身微言轻,霍都督岂会将我放在眼中?” 此言一石激起千层浪,就连惯常平和的刘将军都不由得握紧拳头,牛力大怒,拍桌而起:“我这就去找霍停云那老小儿要粮草!” 刘方志这次没有阻拦,只说:“你将苏小将一并带上,他心思缜密,与你互补,凡事你们二人多多商议。” 牛力和苏小将拱手而去。 催粮之事也只有牛力身份合适了,去的人要有身份,但刘方志需地统帅全军,不能擅离,只有牛力这员副将合适。 人走之后,刘方志才忽然想起似地问:“是何人将夫人救出来的?本将军重重有赏。” 薛夫人派遣来的门侯拱手,犹豫道:“是聂偏将的妹妹……”他把事情原原本本说过,然后低下头。 当时门推开的时候,他们都惊了,他实在不敢确定,几位将军听后是如何反应。 刘将军诧异,目光灼灼看向聂照:“有此等巾帼不让须眉的妹妹,阿照怎么不向众位将军介绍一番?” 纵然事情在意料之中,聂照也不由得骄傲,语气却谦虚:“家妹顽劣年幼,恐冲撞将军,因此未带来见过。何况区区小事,举手之劳。” 他说得含蓄,但他妹妹真真切切救了薛夫人,众将无论出于跟刘将军的交情还是真心也好,都纷纷夸赞,聂照的孔雀尾巴差点没压住。 有人忽然拊掌,道:“聂小将,我有一侄儿,正值加冠之年,他不仅仪表堂堂,秉性温和,至纯至孝,且是家中嫡长子,将来家中资产尽数归他,不知令妹可有婚配?有我做保,我那侄儿必然诚心待她,绝不相负。” 他一开口,有几个将军也纷纷拎出家中适龄的后辈,毕竟聂照看着前途无量,他妹妹智勇双全,若结得此亲事,百利而无一害。 聂照的脸越说越垮,越说越阴沉,落在桌面的拳头不由得攥紧,最终还是扯了扯嘴角,沉声打断诸位的推销:“舍妹暂无婚配之意。” “那见见嘛,认识认识?”他们还不死心,聂照嚯地站起身来,“我伤口崩开了,先行告退。” 众将观他脸色不好,不疑有他,忙放他出去处理伤口,顺便将霍停云在心里暗骂了一顿。 大家刚看他走出营帐,他脚步声一顿,忽然又折回来,半跪向刘将军:“将军既然想赏她些什么,不如就赏她一次免死的机会。” 刘方志不解;“何谓免死的机会?” 聂照:“无论她做了什么,做过什么,得罪了什么人,还请将军护她一次。” 刘将军沉吟片刻,想他一心为妹妹的拳拳之心实在动容,方才点头,扯下随身的令牌交给聂照:“她救我老妻一命,且捉住了细作,对我有恩,对军中有功,只要她不做通敌叛国之事,本将军必然还她一命。” 聂照这才握紧令牌,退下。 …… 这场战役中不少将士受了伤,军中女眷除了织布之外,还要充当军医,为将士们包扎伤口。 薛夫人教过姜月后,便让她自行操作。 姜月把金疮药洒在手上的士兵身上,缠好纱布,问薛夫人:“这样对不对?” 薛夫人见她素白的手沾了血,一时间有些失神,不由得想起那天她杀人时候的样子,摇了摇头把场景甩出去,夸赞她:“做得十分好,”又忍不住摸摸她的头问,“斤斤,你杀人了可会害怕?” 姜月动作顿住,其实她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是害怕的,血液那么热那么黏,死去人的瞳孔像马一样涣散,直勾勾望着她,同类相杀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她没有办法不怕,她怀疑过自己…… 她摇摇头:“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我们,三哥说人杀人是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