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么复杂!她觉得世界上最复杂的问题就是鸡兔同笼了,没想到学无止境,她原本只是头大,现在脑子都快炸了,果然当一个什么都不学的废物是一件最轻松快乐的事情,但姜月当了十一年的废物,她觉得无知无觉虽然不会焦虑,但这种快乐太过低廉,类比起来,坐井观天的蛙的快乐大概如此。 第五扶引沉默片刻,看了看纸上的步骤,反思自己是不是有哪里讲得不够详细,应该再细化一些。 “哥,你要不缓缓?”姜月把纸推向聂照,“三哥,你再给我讲一遍。” 聂照早就习惯了,这道题翻来覆去,没个五遍她是听不懂的,用温水润了润唇,道:“既然分甲次进货,那八千除以甲就是进货的数量乙,同样,八千除以乙就是甲,也就是进货的次数,这里能听懂对吧……” 姜月飞快点头,但是下一步,到二乘以二分之一的乙,加上五百乘以八千除以乙,等于八千除以甲加上五百乘以甲的时候,她的脑袋又嗡一声卡住了。 在聂照给她解释了两遍为什么相等她依旧一知半解的时候,旁观的第五扶引已经从着急上火变成了麻木,姜月问了八个为什么,险些把他绕进去。 现在他觉得脑子都不是自己的了,有些虚弱地扶着桌子起身,道:“糖水应该好了,我去帮你们取糖水来。” 聂照望着他略显踉跄的背影,心绪更平静了,第三遍为她讲为什么。 第五扶引出了门,扶着门框深吸一口冬日的凉气,才感觉大脑清醒,自己活过来了。 烛龙原本跟着他们在暖阁里,题讲到一半就听不下去出来了,他理解姜月,他甚至连题目都没听懂,见第五扶引脸色不好,上前真心安慰:“你要理解一下,那个题我觉得真挺难的,而且你妹妹有十一年都没上过学,学起来当然困难。 就算是真的笨,术业有专攻,她在别的地方有长处就行了,毕竟人无完人,你可千万别灰心。” 第五扶引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呼出一口气,在寂冷的夜色中化成一团白雾:“我没有灰心,只是有些心疼。如果当时我并没有高烧,是不是会警惕一些,她就不会在慌乱之中和我分散;或者我当时在苍南再多找她几日,就能找到她,她能跟着我一起读书,慢慢学这些,就不必像现在这样,要用短短几年来补齐十几年的所缺。 你知道吗?她每次说听不懂,我的心都像被刀割了一样。” 烛龙拍拍他的肩膀:“别想这么多,也许她就是天生不聪明。你当初已经尽力了,头疾不就是高烧不退又冒着严寒整日寻她才留下的吗?” “她聪明的很,怎么不聪明?”第五扶引决不允许烛龙这么说姜月,旋即他又轻声,“就算不聪明,那也是分开之后,被摔的,被饿的。”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去端了糖水回来,聂照发现他的眼神充满了悲悯,无论姜月再怎么学不会,他都能耐着性子,一遍一遍重新讲解。 聂照就知道,他刚才出去,大概又脑补了什么精彩故事来安慰自己。 两个先生,轮流讲这类题,从天擦黑讲到亥时,姜月才揉着自己的额头,会了个七七八八,三人都已经腰酸背痛,第五扶引含笑,露出一副终于、总算了的表情。 聂照给自己连灌了四杯温水,嗓子才好受些。 姜月殷勤地给两个人捏捏肩,揉揉手,两个人好哄的很,立马十分满足了,说明天继续。 时候也已经不早,第五扶引挑了灯,送二人回去,待送到已经结冰的荷花池时,才作别,带着烛龙回院子。 腰间两块铜牌在行走之时发出轻微的撞击声,闷闷的,远不如玉石清脆,姜月的思绪落到它们身上,不由得摸了摸,冰凉的,粗糙的,沉甸甸的,带着某种荣誉和象征。 她觉得无论是逐城千户令,还是第五扶引的紫铜令,对自己来说都过于贵重了,姜月摩挲着两枚令牌,即便将它们收下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犹豫着开口:“其实我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收到这种礼物,它们不仅代表了身份,还是能力和责任的象征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