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是瞧不起她的,顾兰因几个月不曾碰过她,宝娘若知晓此人已经辨出她不是赵家小姐,脑袋一热告诉了周氏,何平安估计自己不死也难自在。 她从穷乡僻壤被人逼出来,再一身狼狈被人赶回去,凭什么。 她细细观察了宝娘很久,今日吃了一路的西北风,决心已定,此番周氏出钱,她也不用做这恶人,到了午间周氏困乏了,何平安方能脱身。 柳嬷嬷撑伞送她回去,白雪纷纷如飞柳絮,乱山无数。 拥着皮袄鹤氅的女子缓步行在白墙之下,听着儿童嬉闹之声,生出恍恍惚惚之感,去年今日为生计忙忙碌碌,眨眼之间境况已大不同。 “到了。”柳嬷嬷提醒道。 何平安仰首看着一间三楼的门楼牌坊,敛起回忆,她跨过高高的门槛,隔着天井,不想遥遥瞧见了一人。 如这日化不开的的层冰积雪,他眼中是透骨的寒意。 第2章 第二章 何平安早已习惯了他这般敌视,低头走自己的路。 赵婉娘死了与她原无任何干系,只是进了顾兰因的新宅子,她顶着这样一张与婉娘极为相似的脸就触到了顾兰因心中的逆鳞。 新婚当夜,顾兰因泼了她的合卺酒,冰冷的酒液顺着下颌往下淌,何平安从未有过那般的清醒。 只是脂粉化在酒水里,她用力擦着脸上斑驳的妆容,滑稽的像个小丑。 何平安声音没有同龄女孩的嗓音动听,她每说一个字,眼前的少年就会更恨她一分。 “你们有缘无分,与我无关。” “事已至此,你要怎么做才能与她再续前缘呢?是悔婚出去大闹一场还是……” 她不急不缓从袖子里取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双手呈向顾兰因,那意思不言而喻。 “你如今知道表姐是去寺庙清修的路上淹死的,那可知晓赵老爷为何罚她去庙里清修?” 何平安看着刀身映出的狼狈面容,忽然笑了笑。 “你和表姐一次私会,恰好被赵老爷看到了,他那时不知你的身份,只想高价将女儿嫁给那些南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见你浪荡举止,见表姐已动春心,生怕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方才有此做法。所以说起来,是你害了她。” 三言两语,将自己撇了个干净。 龙凤喜烛高燃,何平安话说完迟迟没有见他接刀,正想再激将,奈何眼前阴沉沉的少年忽然夺刀划向了她的脸。 啪嗒—— 灯盏上的喜烛被拦腰划断,险险避过的少女鬓角落下几缕断发。 “踩在婉娘的尸体上享受着不属于你的东西,不要脸的东西。” 何平安听着少年刻薄的言语,眼神平静。 顾兰因握刀劈了满室的龙凤喜烛,黑暗里,只听到他脱去喜服,将屋里摆设破坏殆尽的刺耳声音。 “你别急,赵家和你,我会一一算账。” 这夜的最后,顾兰因扯下了她的凤冠将其砸了个稀巴烂。 他看着何平安,宛如看着一个隔世的仇人。 …… 天井里的积水结了冰,飘飘碎雪像极了晨光下的尘埃。 何平安袖手从回廊下走过,偌大的宅子,似乎没有一处是安全的地方。 新婚那夜过后,顾兰英将她赶到了二进院,何平安从明间后的楼梯往上走,在无人看见的阴暗角落里,她轻轻喘了一口气,身上的那股困倦感稍稍散去一二。 人前她是赵婉娘,可笑的是何平安从未见过这个表姐。 她本是马衙九章村一个穷秀才的女儿,穷秀才郁郁不得志投水而尽,留下几亩薄地,娘带着她过到十岁抱病而终。因她的母亲与赵婉娘的母亲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姊妹,因她这张脸与死去的赵婉娘过分相似,又因赵家人的贪婪,何平安从小小的九章村走了出来。 卧房里,她一个人坐在摇椅上摇来摇去,不知不觉睡去。 等到白泷叩门惊醒她,已经时傍晚时分。 天昏昏暗暗,墙头瓦上厚厚一层雪,从窗户往外瞧去,宅子里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