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阿姨也刚好怀二胎,我和她每次孕检都约着一起做。你刘阿姨就想要个女儿凑个好字,孕检的时候悄悄问我们同事,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她让我也问,反正都是同事,私底下说一声也不会怎么样。” 她透过面前的穿衣镜看着贺光徊的背影,“我一直没问,也不准你爸问。” 沙发遮住了贺光徊一大半的身影,只能看得见他一颗圆圆的后脑勺和消瘦的肩膀。汪如芸眼眶倏地变浅,抬手不着痕迹地抹了下眼角。 “我和你爸爸虽然是工会相亲在一起的,但婚后相处得很好,没有什么理念相左。我们从有你开始就想好了,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你都是我们最爱的孩子。我们也不打算要二胎,这辈子就想把所有的爱都给你。可想象中养一个孩子和实际真的要养大一个孩子一点都不一样,怀着你的时候我无数次想过牵着你的小手带你去公园这样很美好的画面。但实际生下你以后,我才发现这样的场景很少,更多的是半夜抱着你在儿童医院里输液的场景。” 这些话汪如芸从来没提过,贺光徊听得心里复杂,垂着眼睛最后说了句:“对不起。” “不,”贺求真扭过一点身子,想起游戏规则又讪讪转了回去。 贺求真弓着腰,双手绞在一起,不是那么平静地对贺光徊说:“你妈妈说这些话不是想让你觉得愧疚,我们也不是要听你那句对不起。我们作为你的父母,无论你怎么样,我们都应该用尽全力地保护好你、照顾好你,这是我们当父母应该做的,你不需要愧疚。” 他绞着的双手拢成拳抵在下颚,脸上的表情换了几番才继续道:“没为人父为人母那会,我们也没那么多讲究,顶多就是你妈妈有点洁癖,但没现在这么讲究。你妈妈变成这样,其实是从你出生以后才知道原来有些东西小孩吃了是会过敏,对大人没什么的肠胃炎,对小孩来说也很遭罪。” 贺光徊无所适从地点点头,这些他都记得。 记得每次肚子不舒服妈妈都会给他灌一个热水袋替他焐着肚子,也记得哪怕是在带高三年级,时间那么紧迫,爸爸也会半夜上闹钟进他房间看他有没有舒服点。 但也记得别的。 记得院里小伙伴分他一根辣条,他刚用手接过来,还没放嘴里,母亲就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恶狠狠地拍在他手上。 辣条掉在地上,贺光徊的手背火辣辣的疼。 还有家里十年如一日,为了追求“干净饮食”而几乎不会变的菜色。他实在受不了,偷摸着吃了一次路边摊,赶回学校上晚课迟到了五分钟,被父亲拉着站在走廊骂了整整一节课。 那天风很大,吹得贺光徊的校服外套鼓成一个球。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