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的是那双眼,眉骨高,眉峰锐利眼窝深,笑的时候眼角微微折起来,就透出一股不自察的诱惑,能把人越看越怯。 一股按不住的风。 封暄的食指指腹摩挲着扳指上的纹路,无波无澜,缓缓说:“阿悍尔想要什么?” “不如让我先说说,阿悍尔能给殿下什么。” 司绒伸出一只手指,认真地说:“殿下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兵权,皇上以‘君之嗣,不可以帅师’为由,分割兵权于四块虎符中。殿下虽掌皇城城防,但地方军不是殿下的。今日席上,皇上已有让二皇子跟随李大将军前往乌禄,驻军守秩的意思,这对殿下来说,大不妙啊。” 封暄看那只手指头,仿佛有一道浅紫水渍,声音冷了两分:“二皇兄去不去得了,你不是最清楚么?” 看来玉笙楼的乌禄美人已经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司绒的指头摇了摇:“殿下速度真快,可我能帮殿下拉下一个二皇子,谁说不会再有别的皇子顶上来呢,皇上别的不多,儿子是不少的。” “派谁都是一个样,”封暄面无表情,“驻军不代表掌军权,苍云军只忠于皇室。” “对,苍云军、破云军、青云军、绥云军,都只忠于皇室,但忠的是天子,”司绒往上指了指,眼里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殿下还只是殿下,势在必得的东西让别人染指了很难受吧?” 封暄看着她,那双眼里说不上是蛊惑还是撺掇。 他说:“有没有人告诉你,手伸长了容易被剁掉。” “没有,我一向伸得快,缩得更快,”司绒压低声音,往前踏一步,说悄悄话似的开口,“做坏事么,自然要神不知鬼不觉。” 封暄不动,抚扳指的手停下,杀机已起。 司绒乖觉后退,说:“乌禄一战耗损了北昭国力,山南海域还有海寇之患,殿下正是需要兵马的时候,阿悍尔如今不打仗,恰好有些闲置的铜铁金银,马儿也养得不错,可以解殿下燃眉之急。” 乌禄国美人、引荐吴神医都是小菜,真正的重头戏,在这儿。 司绒笑盈盈地看他。 封暄似早就猜到这点,接着问:“阿悍尔要什么?” “要粮啊,”司绒摊手,“今年北地风不调雨不顺,阿悍尔族人逐水草而居,虽有耕地,但也就那么些,今年冬天不好过,望殿下施以援手。你看,北昭要给军中补充新鲜血液,阿悍尔要过冬粮食,我们各取所需,可以合作。” “孤与你不是一路人。” “人生海海,谁又能和谁走到最后呢,殿下与司绒不是一路人,却并非不能结伴走这一段路,再说了,我人都在北昭,殿下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你要什么?”封暄又问。 “我啊,”司绒看向滚滚下坠的红日,转头告诉他,“我喜欢北昭,想在这繁华场富贵乡里玩一玩儿,殿下别赶我走啊。” 尾音搔着人心窝。 没两句真话,封暄无视那道乱扫的潋潋眼波,回头往前走:“别露出你的狐狸尾巴,否则。” 他不信她的目的只是这么简单,若是要换粮,何必阿悍尔公主来,但他们的信息交换只到这个程度了,彼此都点到为止,既然要留下来,她就只能在他五指山里蹦哒,任她翻也翻不出天。 司绒悄悄松一口气,跟上去,目光落在他的手指,笑嘻嘻道:“殿下这扳指不错,平素里拉的都是九张弓吧,豁口磨损,该换了。” “你也拉弓?”封暄不喜人窥探,随口把话头抛回去。 “不拉,那九张弓比我都重,”司绒话锋突然一转,“我说的是这扳指,玉中之王啊,我也有柄玉骨扇,可惜丢了,殿下可曾见过?”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