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从他胸口往上移,在那双冷湖般的眼睛扫过。 转身入院。 封暄旋即转身回程。 两人背道而行,从光源底下走向昏暗处,影子从重叠的墨黑褪向单薄的灰色。 不同的是,封暄在转角暗处稍停了两息,风仍是微熏的,几点疏星忽明忽暗,心跳仍然急促,碰过她的那只手掌渐渐发热。 * 那夜过后,司绒没再与封暄有来往。 他的诚意给得很快,也很周全,粮册第二日便呈入了王宫,句桑看过之后批复并给予通关文牒,七日后,粮车便会从北昭翼城出发,直入阿悍尔九彤旗。 这七日,司绒帮刚定亲的句桑接了一半担子,正是忙得连轴转的时候。 封暄虽然没有正面出现,然而他的存在感仍旧很强,正在以一种司绒无法推拒的方式层层渗透她周边。 粮草何时到,北昭使者又去了哪儿,与谁往来,这些消息司绒日日都要翻看,甚至需要命人向封暄传话,与他隔着一个传讯侍卫进行延时交流。 那夜的触碰和若有似无的旖旎,司绒不曾再想起。 但太子殿下似乎仍在寻机重温。 六月廿一这日,粮食抵达九彤旗,司绒骑在马上,看着寥寥二十辆粮车,午后的太阳晒得她眼前发黑,和翻涌的草浪一起,燃起了她胸口的一簇火。 半个时辰后。 司绒透过浮浮冉冉的茶香,望着对面跽坐的人,怒火仍然在胸口跳动着,烧得她难得有些烦躁。 “如果我没有记错,殿下曾说的是,包揽阿悍尔今冬的粮食。” 寥寥二十辆粮车,连十分之一的量都够不到。 “但孤未曾说过,粮食会一次性进入阿悍尔。” “玩儿呢。” 司绒顶着烈日杀到封暄跟前,日头晒得她脸颊微红,眉峰蹙起一个锋锐的角度,失去了耐心的冷漠语气昭示着——她在生气。 封暄净手沏茶,用指节抵着杯盏,移到到她跟前:“粮食一分不会少,你可以相信我。” 司绒没接茶,她用力地扯着坐下竹垫的边角,连眼神也不屑与他相接。 “体量过大,北边儿没有这样多的粮食,公主知道,北昭粮库集中在山南十二城,北调需要时间,孤会将粮食分批送入阿悍尔。”封暄的眼神自始至终锁在司绒面上,耐心解释。 竹垫的边角被她扯下一块儿,司绒闷闷地丢在一旁,鼻子闻到乳香,一丝冰霜酪的凉气从案几上飘到她脖颈。 她停下了与竹垫作对的手,抬头看了一眼。 封暄跟前放着一只琉璃碗,上头盛着凉飕飕的霜酪,顶上还浇了绛红色甜果浆,琉璃碗被移到她身前。 “不要误会,孤只是想与公主多些交集,公主近日……可是在躲着孤?” “没有。”司绒不客气地翻出手,封暄将手里的银勺递给她,那勺子上还留有封暄的热度,司绒不太喜欢,捏着顶端舀霜酪。 “孤先后呈了两份谈和细则,公主都派人打了回来,可是有哪里不满?”封暄相当好说话,对着她明显冒火的语气,仍旧能够保持耐心,语气里甚至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司绒小口吃霜酪的场景占满他的视线,唇边还沾了点儿绛红色的果浆,封暄甚至有些想替她揩掉,而他也鬼迷心窍般地伸出了手,司绒正探出舌头去卷那点儿果浆。 他伸手的速度这样快,仿佛一片黑云掠过,柔软冰凉的舌尖便碰上了温热的指腹,下意识的动作惯性收不住,舌头在那指腹上扫过,回到口中后才后知后觉地松开了勺子。 “叮——” 银勺敲在琉璃碗上。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