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往船舷靠,余光瞟着乌漆漆的河面,一阵晕眩,心道这也太高了。 “索檀,索虹臂是跟你的姓吗?”封暄像挖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表情耐人寻味。 “不是!”索檀斩钉截铁。 “可你的手不是这样说的。”封暄往前一步,身下的黑影像是柄利剑,从他脚下延伸而出,气势万钧地逼近索檀,当他的气势不加收敛时,能够毫不留情地碾碎一个人的心防。 索檀只是在锻造战武这个领域中专注而偏执,并没有能撼动山岳的勇气,他仓皇地后退,背部撞上沙袋,脚下的黑暗如影随形,让他几近崩溃。 他忍不住看自己的手,那双手与他瘦弱的外貌极度不相符。 骨节粗大,指甲边沿坑坑洼洼,狗啃似的,手指侧沿和虎口尚有老茧,除了一张含羞带怯的脸和阴柔身段像个小官,其他细节处俱都经不起半点推敲。 “你是个工匠,”司绒的声音如同春风化雨,把那摄人的压迫感寸寸拂开,露出一张温和可亲的脸庞,“甚至是个出色的工匠,你造出索虹臂,本该安坐高位,为什么躲在这里扮作个小官呢?” 她往前够到了封暄的手,轻轻拉住,看着索檀:“还是说……你确实是个小官。” “我不是!”索檀急声应,这是关乎男人尊严的大事。 “哦,你不是,”司绒顺着他的话,反推回去,“所以你确实是造出索虹臂的匠人。” 索檀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开始闭口不言。 “你介意索虹臂跟我姓吗?我有矿有黑水,把索虹臂拆了,可以照猫画虎地锻造出来,到时……”司绒略一停顿,笑得坏,“你说是延续索虹臂这名字呢,还是叫个铁疙瘩这样的名儿?” “?” 索檀被踩到了痛脚,每一只索虹臂都是他的心血,他对这种纯纯亵渎的行为尤其愤慨,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小铜球,大喊一声:“你敢!” 极其细微的机括声贴着耳畔响起,扯动司绒紧绷的心弦,她看着那枚小铜球,头一回变了脸色,握着封暄的手剧烈一颤,只来得及喊一声:“撤!” 封暄的动作比她的声音更快。 司绒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夜风贴面,船身夜空和树影在眨眼间掠过,“砰”一声响后,他们沉入了巨大的水花下! 与此同时,近卫们有条不紊地撤退,河面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炸水花,易星望了一眼索檀鬼鬼祟祟的身子,刚想翻身的动作顿住了。 地上滚动的铜球开始变色,从沉闷无光的铜色,刹那间就变得橙红透亮起来,简直像包裹着岩浆,高温带着无可比拟的杀伤力,只要冲破那薄薄的一层铜皮,就会把整条船炸成碎片。 易星改变了主意,他飞身一脚踢在船舷上,借力腾空飞扑向另一边的索檀。 “轰——” 火光和热浪同时袭来,俩人四肢缠绞,被气浪推入了水里。 而司绒刚露颗头,就被狠狠摁着脑袋往水底下沉,耳边“嗡”一声清透锐利的鸣响后,水浪像沸腾了似的,剧烈鼓动起来,她呛了口水,睁不开眼,只感觉到身体在水中快速前行,而后被水流裹挟着,逐渐沉入了黑暗中。 * 月黑风高,九曲客栈的小二歪在柜台上打盹儿,忽然听见头顶“吱呀”两声响,他换了个姿势,眼皮子都懒得撩,心想又是哪只晚归的夜猫。 二三楼房门悄然打开,一群晚归的夜猫隐入了门后,房门再度合上,长廊中静悄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啦,你们把我浑身上下搜干净了,就这两颗!”索檀浑身湿漉漉,被另一个湿漉漉的易星紧紧抱着半边身子,欲哭无泪地说。 “身份、目的、藏物地点、关系脉络。”封暄换了身衣裳,撑肘坐在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索檀。 那目光,像盯着一个死人。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