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誊刚打发了几个老臣,从皇宫那边来的很急,甚至龙袍都没换。 他没见过崔韫刚出生的模样,却清楚,母妃在时,曾忧愁郁郁。自尽前并不知崔韫的存在。 当时他就万念俱灰,只是被告知崔韫的存在,他才知人世间还有至亲。 那夜,母妃入梦。 ——“誊哥儿,你舅夫畴咨俊茂,好谋善断,舅母知书达理,琨玉秋霜。崔家上下品德高尚,崔家主母宣殊予母妃曾见过,最是婉婉有仪。是好去处,你表弟日后定然会是个出色的少年郎。 ——“只是誊哥儿,你不能认他,为了他好,也为了崔家,绝对不能认他。就当那孩子当年和淮安王府一同没了。 他一直谨遵母命。 便是见了崔韫。他也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从不亲近从不攀谈。 当时,崔柏领着崔韫过来,小郎君规规矩矩学着崔柏的姿势给他请安。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冷漠的权当是陌路人。 他离开时,听见崔韫说。 ——“几个皇子里头,就属三皇子脾气最怪了。” 崔柏当时无奈,却也低声警告:“不得无礼。” ——“好了好了,听阿兄的。” 他当时背对着两人,脚步放慢再放慢,忍不住的弯了弯唇。 后来母妃死了,他的处境变得艰难。被送去当质子时,他到底没忍住寻上他。 想让他送自己最后一程。 崔韫当时眼神充斥着莫名,也对,两人并不相识,他这个请求算是无礼了。 可那日他来了。 他坐在如囚笼的马车上,小心翼翼的撩开一点车帘,偷着贪婪去看外头少年。 那时的崔韫,没经历过半点苦和痛。 五陵年少,银鞍白马度春风。崔家二公子鲜衣怒马,风光无限。 他被所有人爱护着。 这就够了。 姬誊当时心胀的满满的。 日后山高水远,只望他务必珍重。 这是遗憾。 也是祝福。 那时的他什么都没了,也存了死意。 可是老侯爷却告诉他,他得活着,光明正大的活着。 他送来了不敢见天日的金锁,告诉他,他该回去。 那金锁,他也有。是一对儿。 如今,再看见摇篮里睡的香甜的表侄女,他的心彻底软了下来。 韦盈盈:“这丫头精怪的很,醒着时谁抱都哭。前不久,我往她手里塞了金镯,嘿!好巧不巧就不哭了。” “刚出生,就知道敛财了。” 韦盈盈:“当时谢珣就笑了,他说,漾漾生了个小版漾漾。” “你看看她身上那些,全是那些人为了抱她给的。” 当然,她没忘记埋汰人。 “除了姬霍。” 姬誊挑眉:“他没给?” “哪能啊,身上值钱的都给了,这丫头也没给他半点面子。” 姬霍最后是骂骂嘞嘞走的,当然是出了睢院后才骂骂嘞嘞。 因为,崔韫很冷淡的说了句。 ——“烦请世子,莫在她面前说脏话。” 姬誊止不住笑开。 而就在这时, 她醒了,圆溜溜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眨巴眨巴。又蹬了几下腿,手也挥了起来。被子往下滑。 姬誊正要给她盖上,视线却凝住。 舅父生前打造的金锁,崔韫一日没戴过。一路兜兜转转,如今在他女儿脖间挂着。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