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建军严肃道:“你大哥一个月52块钱,我一个月35块钱,都是不算奖金补贴,养你还是养得起。你给我长点志气,别人家一喊就过去。” 说到这,他似乎又觉得语气重了点儿,于是放低声音道:“你大嫂抠抠索索的不上台面,想着占人家的好,你别听她的,她就是想送俊杰去机关单位小学。” 何芝兰把信封推回去,何建军一瞪眼,道:“买你的书去,买《毛选》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你爱买啥买啥,多读点好好学学什么叫自尊自爱!” 何芝兰知道他生气自己今天要去见沉姑姑。 “二哥,沉姑姑是沉姑姑,沉玉树是沉玉树。”何芝兰对自己的便宜老公有万分的信心。 这也是她为什么和沉素筠说自己不见他了,她不去见山,山自会来见她。她做了约定再不去见沉玉树,沉玉树可没做约定再不来见她。 等沉玉树出来了,她相信沉玉树有千百种方法来找她来实现他的承诺。 “沉家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当初下乡那会儿说得多好听,什么过年就回城结婚。”何建军气的不是何芝兰,他气的是他自己,第一不该弄错名额,第二小妹出事就应该直接打官司。他当时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同意了小妹的扯谎,居然相信了沉家姑姑的一派胡言保证。 爸妈不识字,大哥在边疆,大嫂又是个昏头脑的,何建军把自己当成家庭主要负责人。 现在小妹出了这个事,他就觉得是自己的错,是自己这个负责人没负责到位。 “你今天非要去见沉姑姑,我也拦不住,这些钱给你就是让你知道家里的基本财务情况。”何建军担起做二哥的样子,严肃道,“别一时想不开,没了男人还有钱呢,别给我搞什么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党……” 机械厂里有前车之鉴,何建军看着那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吊死在宿舍楼前就觉得不值得。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何建军觉得为情自杀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但是小姑娘们的心思他猜不到,他可不想自己小妹也这样。 何芝兰忍不住笑了,这个二哥太有意思了。 院子中央有棵榆钱树,开了春了正是抽新芽,一点儿绿油油。林秀美站在树底下,手叉着腰正打量着,见何建军从耳房出来,忙道:“他二叔,记得今儿带大锯子回来,这又长隔壁去了!” 何建军摆摆手,骑上二八大杠自行车急火火要去上班。 天光大亮,树枝杈漏下来几缕光游走在何芝兰那张妩媚的脸上,林秀美觉着何芝兰肯定是要嫁进去沉家的。她上前拉住何芝兰,鬼鬼祟祟道:“小妹跟我来,我娘家弟弟前两天刚过来……” 东厢家具多,但各式各样儿的,一看就是从不同的地方淘来的。 屋子里挤得满满的,何芝兰都快找不到地方下脚。 林秀美从衣橱里拿出来好几件碎花连衣裙,五颜六色的排排放下来像是一道彩虹。 “看看这布拉吉,这小碎花,现在城里最时兴最时髦啦!你挑挑什么颜色衬你皮肤。”林秀美拿起来黄色碎花连衣裙怼到何芝兰脸上,“这个好看!” 然后她又比比别的颜色,忍不住赞道:“我家小妹就是长得模样好!跟她大哥那是一样的精神,一样的漂亮!赛西施啊!” 暗戳戳夸了自己老公几句,不等何芝兰开口调笑她,林秀美自己就红了脸。她赶忙转身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纯白蕾丝的腊梅点花的连衣裙道:“哪个颜色都衬我家小妹,这个料子最好,就是尺寸是我的有点胖,小妹你看看。” 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冷,何芝兰穿着鹅黄碎花连衣裙,头发硬是让大嫂给烫了个波浪卷。 林秀美舍不得花钱找理发店的人给自己烫大卷,硬是自己个儿用火钳子练出来技术。林秀美是个会干活儿的,脑袋不灵光但是手脚很灵巧,给何芝兰烫的波浪卷有模有样,甚至还是按照何芝兰审美烫出来的层次水波纹。 风一吹,露出一张娇媚的脸,胡同里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的新青年看得眼睛发直,差点儿没一头撞到墙上去。 “这是谁家的姑娘啊?” “老何家啊!那个何芝兰!” “哦那个搞革命的啊!不是说只爱武装不爱红装嘛!怎么也穿起布拉吉了?” “嘿!四人帮都倒台了!你还批斗上人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