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伯蒂对此毫无欲望。过去那些催促着他、逼迫着他往上爬的东西都消失了,他的食欲大减,吃东西对他来说再没有任何享受可言。他越来越少地感觉到饥饿,越来越多地感觉到饱足,然而,与此同时,一种崭新的渴求愈演愈烈。 终于结束了工作,他让保镖都停留在门外,独自坐进沙发。 正是先生赠送给他的沙发。一个精巧、舒适、甜美的柔软怀抱。它拥抱他的热情比最浪荡的昌技还要过火,那股恨不得包裹住他每一寸皮肤的劲头,叫他又受用,又恐惧。 ——赩燏 伯蒂试过摆脱它,可很快就投降了。胎儿不可能脱离母体,那不是上瘾或者迷恋,而是一旦脱离就会死亡。 他不是对自己投降,而是对死亡投降。 他躺在沙发上,注视着窗外的哥谭。浪潮向他涌来,剧烈的颠簸让他越来越深陷入沙发。 他慢慢地沉下身体。 一点,又一点。保持着节奏。他的皮肤蠕动着,像是蛇的喉咙在吞入食物。 伯蒂吞入了沙发。 又或者沙发吞入了他。 现在,他完完整整地包裹住沙发了。 又或者沙发包裹住了他。 他闭上眼睛,发出惬意的咕哝,如母体中的胎儿发出呓语。 沙发紧紧地压缩着,挤压着那具原本包裹着伯蒂的肉囊,温柔的爆裂声浸在水声中。它慢慢地嵌合到伯蒂的皮肤里,鲜红的液体被它收紧的动作拧出来,浓稠的红浆活体般游动,爬满沙发的表面,又凝结,变硬,结痂。 孤岛上的居民不知道外面还有一个世界存在。 伯蒂知道了。 亚度尼斯在哥谭的小巷中漫步。 血腥味。痛苦。惨嚎。 被摧毁的人,被折辱的人,被碾磨的人。 阴沉的浓雾。明亮的灯光。豪车、华富、美酒、珠宝。哭泣,尖叫,呜咽,呻吟。挣扎,抽搐,战栗。在绝望中高潮,亦或是在高潮中绝望。 它们全都是会令人类快乐的东西。 而令人类快乐,会令他快乐。 ……好吧,那不会令他感到快乐,他不会快乐。但起码那已经足够接近。 尽管去接近它似乎也毫无道理可言。他更应该做的是回到他的母亲和妻子的怀中,回到祂伟大的躯体里,被祂消化,也由祂孕育。 但总有些属于人类的东西还潜藏在他的深处,给予他一些行动的逻辑。 这很让他烦恼。 “……这就是你把我抓到这里来散步的理由?”康斯坦丁极其无语。 “我以为这是约会?”亚度尼斯压下眉尾,露出委屈的、惹人怜爱的神色,“吃饱喝足,身体交流,短暂休息积蓄体力之后,再在景色优美、气氛温柔的地方牵手散步,吐露心声——” “奇怪,”说到这里,他已经接近自言自语了,“明明每一步我都严格执行了。你没有意识到这是约会吗?” 康斯坦丁咳出一口血来,又抬起空闲的那只手,粗暴地抹掉血迹,说:“我刚才监狱里刚打了一架。我的肋骨断了三根,三根都戳进肺里了。我的小腿被锤了几下狠的,可能是假性骨折。” 亚度尼斯垂下头,吻了吻康斯坦丁的手背,温柔地回答:“虽然你不是为了这次约会才特别地梳妆打扮,但我还是非常满意。” 康斯坦丁剧烈地咳嗽着,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