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到一种血液被点燃的激情,很奇异的感觉,仿佛他生于斯,长于斯,拼杀不为复仇夺权,他现在只是在走与贺煊同样的一条路——保家卫国,收复失地。 蛮部不愧是边境大患,两面皆是精良的骑兵,两边正面冲撞,几成掎角之势,荧惑军自诞生起便以死亡为信仰,个个悍不畏死,到了战场上,正面杀敌时什么心计谋略都是假的,只有手起刀落,不断厮杀。 兵器碰撞、战马嘶鸣、杀声震天连绵不断地织成了大漠中最惨烈的一支歌。 莫尹浑身都已被血浸透,他的头发、耳朵、手掌全都黏腻滴血,战马也斗性十足,在敌军中来回奔跑穿梭,他身先士卒,几乎冲在所有人的前头,立马横枪,扫杀一片,他身后的兵士们也是一个个往前拼杀,从马上被射下的又迅速翻身上马顶着肩上的箭矢挥刀砍杀。 莫尹从不享受杀戮,那是力量的碾压,兽性的发泄,而他的确在这场杀戮中感到了不一样的感觉,杀戮是热的、烫的、不再是冷的,无意义的。 如此拼杀了不知多久,北面传来了嗖嗖箭矢之声,蛮部们瞬间倒了一片,莫尹躲过刺来的一柄长枪,反手拔出腰间的长刀,一刀将人的头颅斩下!滚烫的血浇了满头,莫尹望过去。 贺煊浑身浴血,骑在马上半立着挥刀带军,卷着滚滚尘烟而来—— 莫尹立即抬手作出指令,整个荧惑从战场中抽身而出,往外包围,与贺煊部队汇合接应! “子规——” 贺煊的大吼声传来。 莫尹一面快骑,一面转刀砍下身侧敌人的臂膀,双目透过面具极清极亮地望着贺煊奔来的方向。 两军汇合,两匹马都似是相识,极快地将需要援护的后侧交给了对方,莫尹与贺煊肩膀用力一撞,手起刀落,两面齐齐砍杀了扑来的敌人。 “如何?”贺煊大喝道。 莫尹喉咙嘶哑地回了一句,“你来得太早,我还未尽兴——” 两面大军汇合,终于以压倒性的优势击退了蛮部,蛮部残军如贺煊所想一般往西面退,莫尹与贺煊各自率领自己的兵士一路砍杀,一直到蛮部退到夷兰边境,前方瘴气大盛,大军才停下了追击。 此战从白天打到黑夜,天上又现出了日月同在的奇景,贺煊下令就地修整清点人数,他下马,脱下头盔,头发全都僵成了一团,硬邦邦的被血凝住了,随意地抹了把脸过去。 莫尹也方脱了头盔,发髻凌乱无比,他摘了脸上鬼面,却听身侧道:“子规。” 莫尹转头,他脸上还是干干净净的,见贺煊满脸风尘血污,便笑了笑,他面上清凌凌的,像是冰雪融化一般。 战场之上,人的心思会变得很淡很淡,仿佛自己很小很小,一切的爱恨情仇都变得几乎消失不见,天地之间只剩下他自己、他的马、他的刀、他的命…… 战场的洗练比他在训练室里砍杀无数黑影都要来得浓烈,他好像第一次感觉到他活着不止是为了追求快感。 “怎么戴了个面具上战场?” 莫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鬼面,因为他便是鬼,这个世界的鬼。 “兰陵王为什么要戴鬼面?”莫尹语意调侃,“我生得太俊俏了。” 贺煊也笑了笑,他凝视着莫尹白净的面孔,“子规,多谢你出现在这里。”他抬手,手掌上一道深深的血痕,是徒手扯下砍向莫尹的枪尖所致,莫尹缓缓地伸出手,他的手上亦是一道伤痕,并肩作战,心意合一,没有谁救谁,战场上他们就是一个人。 两只伤痕累累的手掌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此刻,无关风月,生死之交。 第54章 此战给予了蛮部重创,贺煊在写战报上报朝廷时,提笔却顿住了,墨滴从饱满的笔尖坠下,在折子上晕开一大团墨渍。 搁笔起身,贺煊出帐。 打仗不可能没有折损,人、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