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爷,上马车吧,牛……我赶。” 老仆低声道。 宰相门前七品官。 曾经,他在神京,也是各大势力的座上客。 但当欧阳叔达辞官后,他的权势也化作了泡影。不过,他也不懊恼,仍愿专心服侍主子。 “好。” 欧阳宰执点了点头,他没推辞。 他走至马车旁,踩着老仆的脊背,摇摇晃晃的上了马车…… 甫登车辕,他便嚎啕大哭。 照马驿人来人往,行人听到哭声,频频侧头。 不过行人们也不敢特别关注,被巡夜司缇骑照顾过的欧阳叔达,定是非富即贵,所以他们只敢稍稍侧目,看上一眼。 “爹爹为何哭?” 欧阳盼安询问自家老父。 “爹哭啊……” “一哭我仕途四十来载,成了社稷之贼。” “二哭……这朝堂的擎天之柱从此崩塌,陛下再无遮蔽雨亭,国家丧亡,恐……为时不远了……” “三哭……盗贼存于四方,而老夫年迈,再无提剑平四方的能力了。” 欧阳宰执轻拭眼角老泪,刻意大声嚎啕道。 “还请爹爹快进……” “这外面的雨水既湿又冷,可不敢冻坏爹爹你的身子骨。” 闻言,欧阳盼安似有所悟。 她连忙将欧阳宰执请入了车中,然后又吩咐老仆,弃牛而走,以最快速度赶至漕河,不要有丝毫耽搁。 …… 禁内,宣华宫。 崇明帝坐在主座,他用汤勺舀着鸡蛋羹,一边吃,一边听刘指挥使的汇报。待到碗内只剩残羹冷炙时,他用锦帕擦了擦嘴角,微微一笑道:“这个老贼,临死之前还在胡言乱语,朕凌御四方,乃圣明之主,区区蟊贼,不过是他们官逼民反之故,倘若这天底下的群臣都如韩太仆等人清廉,何以至时局如此……” “不过……” 他语气一冷,“难道欧阳宰执担心朕杀他灭口?不然何以走的如此之快?这皓首匹夫,苍髯老贼,把朕想成什么人了?” “朕岂是刻薄寡恩之辈?” 崇明帝怒拍案几,龙颜不悦。 殿下垂首以待的刘指挥使听到这番话,嘴角直抽抽。 自从崇明帝上位之后。 诛杀的大臣比前朝多的多,教坊司的犯官女眷都多的塞不下了。不得已,只能变卖一些不太重要的犯官女眷到别的青楼、伎坊,以此给新来的犯官女眷腾开地方。 “陛下,消消气。” “这是臣妾种的绿菜,炒的素斋。” 韩贵妃娉婷袅袅的端着漆木托盘走了过来,她衣着朴素,打扮与华贵的后宫妃嫔大相径庭,看起来像是乡下员外的婆姨一样。 只是她面靥清妍,哪怕穿着俭省,亦难掩自身丽色。 “爱妃,苦了你了。” 看到韩贵妃的打扮,崇明帝目露不忍,轻叹一声。 “臣妾……不苦……” 韩贵妃迟疑片刻,回道。 事实上,她说的不假,她真的不苦。 有娘家人做支持,她哪怕再穷,也不会沦落到吃糠咽菜的地步。据她了解,韩府的玻璃坊一日所赚,就有千两白银。仅是韩府给她稍匀一点,就足以让她吃饱喝好。 只不过谁让崇明帝喜欢这调调。 她也只能献媚于上,取得崇明帝恩宠了。 “朕为了公务,下朝晚了,鸡蛋羹凉了……” “不过爱妃炒的这几道素菜不错,颇合朕的胃口。” 崇明帝用玉筷夹了几道菜后,浅尝了几口,赞道。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