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摆出一副“对,就是不思进取”的样子,还是执意要走。 津哥便不言语了,眉眼幽沉淡然,扭头望着满山皓白霜雪。 一只孤鹜从他们头顶掠过,振翅往南边飞去。 卿晏以为他这是默认了的意思,便说:“那我收拾一下,明日……”他顿了顿,觉得一夜也难挨,“待会儿就启程。” 他其实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来的时候是一个人、一把剑、一本书、一盏灯,身无长物,走的时候亦然,也不需要花多大的工夫收拾。 “这些日子,承蒙照顾。”卿晏微微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山高水长,有缘再会。” 卿晏记着在千鹤门中看到的修士间行的礼仪,学着冲津哥拢袖拱了拱手。 他转身往屋里走,准备去收拾东西,刚走了几步,听见身后又响起低低淡淡的声音:“你要继续北行,是要去找那个能治愈寒疾的……”似乎是很短暂地停了一下,“神前花?” 卿晏步子顿住,没想到当时提了一句,他还记得,他回过头,“嗯”了一声。 “不用去别处寻了,”津哥微扬了下眉,唇角没有翘起来,但眼睛里浮出了很轻的笑意,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明年开春,这里便会开满神前花。” “这里?”卿晏怀疑自己听错了,皱了下眉,“津哥,你确定么?” 对方只悠悠冲他点了下头,气定神闲。 “可是……”卿晏迟疑着,半信半疑,“津哥,你见过神前花么?” 见津哥抬眼看他,卿晏又说:“我那本草药图鉴上对神前花的描述只有一句‘性温,百草之圣,可解百病’,习性和生长的地方一概没有文字记述,连个图画都没有,说真的,我也不知道那花长什么样,津哥,你真的没诓我?” 津哥不答反问:“你觉得我在骗你?” “……自然不是。”卿晏摇了摇头,但心里仍旧疑惑。 “你不信。”津哥道,“可与我打个赌。若是开春之时,神前花未开——”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说法,最终说:“——你想怎样都可以。” 他轻轻耸了下肩,胸有成竹、有恃无恐的模样,极为自信笃定。 宁可信其有,更何况卿晏现在也没有丝毫跟神前花有关的线索,真离开了,暂时也不知道要从何下手。 津哥的确没诓过他,而且津哥也不像是会诓人的人。 再说,他也没有需要骗他的理由啊,难不成撒这样的谎,就是为了把他留下不让他走吗? 不可能。 卿晏犹豫了片刻,妥协地说:“……好吧,那我待到春日再走,得再多打扰你一段时日了,津哥。” 姑且信之。 两人回了屋里,卿晏见津哥在书案前坐下,随手翻了一本书,凝神执卷看书,自己到角落的一把椅子上坐着,恨不得把存在感降为负。 他暂时还没调整好自己,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津哥——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他还没那么厚的脸皮,至少还得需要一些时间消化。 屋外不时传来树枝上残雪落下的轻轻响声,格外清幽寂静,屋内安静弥漫,格外尴尬。 卿晏正盯着炉火发呆,忽然听见里间传来淡淡的声音:“从现在到开春之前,还学剑么?” 随即,又是一阵轻轻的翻书声,纸页响动。 卿晏回过神,想了一下,说:“……学。” 有个大佬在这里愿意免费补课,不学白不学。而且,看津哥的态度,好像还挺乐意教他的?这是不是代表着对他能力的一种认可? 他刚才也说,卿晏资质不算差。 说完这个字,室内又是一阵沉默。津哥继续不言不语地看书,在一句交谈之后,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卿晏觉得这比刚才还要尴尬。 正在他越发坐立不安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从门外飞快地飘了进来。小屋没了禁制,渡灵灯现在来如自如,她的速度太快,卿晏没看清,她就撞进了自己怀里。 “阿嚏!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