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不动声色垂眸,长指轻抚过手上的青玉扳指,只觉眼前的慈母甚是无趣。 他并不爱吃芙蓉乳酪,宫里真正爱吃这道膳食的,应是太子才是。 抬眸,上首的皇后遍身绫罗绸缎,珠玉宝气,她笑得温和,好似真的为沈砚的远行忧心挂念。 沈砚默不作声垂下眼眸,倏然想起自己出府前,宋令枝战战兢兢站在自己身侧。 巴掌大的一张小脸莹润白净,垂首敛眸,屈膝跪在自己身侧,为自己更衣。 宋令枝着实蠢笨,连着三日,也不曾学会,只是再寻常不过的青玉革带,她至今都学不会解开。 宋令枝落在自己腰间的手瑟瑟发抖,指尖泛着莹白之色。 那双望向沈砚的眸子永远蕴满惊恐不安,很像他先前养的那只狸奴。 琉璃眼熠熠,显然是怕极了自己。那狸奴怕虽怕沈砚,每到夜里,却还是忍不住偷偷趴在沈砚枕边,挨着他睡,毛茸茸的胖爪子隔着锦衾,轻碰沈砚。 宋令枝却不会,每每躺在榻上,都恨不得离沈砚远远的。待沈砚睡熟,又卷着锦衾偷偷跑去外间睡。 宋令枝的惊恐和畏惧摆在脸上,半点也不做假,和上首虚伪至极的皇后相比,倒还是宋令枝有趣些。 沈砚勾唇,唇间溢出一声轻笑。 皇后正说得尽兴,蓦地听见沈砚这一声笑,好奇往下首望:“砚儿这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 沈砚淡声:“府上的事罢了。” 皇后弯唇:“倒是忘了,砚儿如今府上来了一位妙人。母后听说,那姑娘姓宋?” 沈砚“嗯”一声,不冷不淡。 皇后:“宋姑娘家中是做什么的,可有长兄父母?你若是喜欢,收她在屋里伺候也无妨。只是你如今还未成亲,到底也该顾忌着些,那正房怎能随便让人住?让人知道了,可是要笑话的。” 言毕,又笑笑,“这么多年,母后也不曾见你对谁这般上心,先前还想着送青杏过去,让你开开脸,留在身边做通房丫头,到底是那丫头没福气,你说好好的人,怎么就……” 皇后捏着丝帕,轻拭眼角。 沈砚不为所动。 皇后忍着怒气,面上只笑:“改日带她来给母后瞧瞧,母后还真是好奇,到底什么人,能入得了我们砚儿的眼。” 满殿笑声盈盈,一众宫人都陪着皇后说笑。 唯有沈砚面色淡然。 “不必了。” 五彩小盖钟在案几上发出轻轻的一声,沈砚面不改色抬眸,恰好对上皇后诧异的视线。 沈砚轻声:“不过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玩意罢了。” 他笑笑,笑意不达眼底,“且她这两日伺候我晚了些,若是母后宣她进宫,儿臣也怕她站不起来。” 皇后愕然瞪圆眼睛:“你——” 沈砚拱手:“儿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玄青身影缓缓消失在屏风后。 皇后气得眼睛通红,染着凤仙花汁的手指狠狠拍在案几上。 “荒唐!不知羞耻!他怎么能、怎么能……” 皇后目眦欲裂,气得脑袋嗡嗡,“一个野丫头罢了,本宫还见不得不成?” 侍女见了,忙取来薄荷宁片,让皇后轻嗅。 她福身半跪在脚凳上,好声好气相劝:“娘娘凤体贵重,怎能为那不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