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挽起,日光倾泻而下,宋令枝俯身探出马车,横眉冷眼。 目光相撞的瞬间,宋令枝忽的怔愣在原地。 两三步外,沈砚高高坐在马背上,剑眉星目,黑眸冷峻。 护院屈膝跪地,幸灾乐祸:“殿下,此人明目张胆,冒充你行事……” 一声惊呼忽然响起,刚刚还洋洋得意的护院,此时却捂着脸倒在一旁,起都起不来身。 一道血痕直挺挺从他眼角划下,嫣红的血珠子流了满手,惨叫声连连。 是沈砚手上的马鞭留下的。 沈砚泰然自若收回手中的马鞭,冷眼睨地上疼得蜷缩在一处的男子。 众人战战兢兢,低垂着脑袋发抖,哪有刚才的盛气凌人的模样。 日光横亘在宋令枝和沈砚之间,悄无声息。 宋令枝愕然。 沈砚今日早早入宫,他这会应是在皇后娘娘的赏花宴才是,怎的会出现在无名小街。 心神恍惚之际,眼前忽然落下一片阴影,沈砚不知何时,骑着马慢悠悠晃至宋令枝身前。 他垂眸,手上的马鞭隐约可见斑驳血迹。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而易举抬起宋令枝的脖颈,迫得宋令枝不得不和他对视。 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怯怯,半点也无方才的凌厉。 沈砚勾唇:“枝枝刚刚是在……狐假虎威?” 最后四字几乎是贴在宋令枝颈边说的,温热气息洒落,顷刻惊起阵阵颤栗。 沈砚好整以暇欣赏着宋令枝眼中的惊恐不安、忐忑惧怕。 他总以为宋令枝如金丝笼中的黄鹂,她拥有绝美的相貌、美妙的歌喉,沈砚可以隔着金丝笼打趣逗乐。只是他不曾想到,有朝一日黄鹂走投无路,也会亮出尖锐利爪。 沈砚淡声轻笑,忽然觉得新鲜:“倒还不算蠢笨。” 地上那护卫还捂着眼睛,哀嚎声不绝。 沈砚手中的马鞭乃是玉柄竹节状,前方带有尖锥,那护院半张脸都汩汩流着血,好不瘆人。 宋令枝惊恐别过眼睛,双手冷得厉害,心口又一次涌起恐慌。 早有金吾卫上前,拖着那人离开,血痕道道留在长街。 余下的几名护卫连连叩首磕头:“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姑娘……姑娘饶命,小的日后再不敢了,再也不管了。” “他们、他们也没做什么。” 踟蹰片刻,宋令枝终于心不忍,她抬眸,小心翼翼觑着沈砚的脸色。 除刚刚伤了眼睛那人,其他人都只想寻云黎罢了,并无过错。 沈砚漫不经心:“枝枝是在为他们求情?” 宋令枝红唇嗫嚅:“……可、可以吗?” 攥着沈砚衣袂的手指莹润细白,许了用了力,宋令枝指尖透着淡淡的粉色。 薄粉敷面,楚楚动人。 沈砚默不作声收回视线,往后望一眼。 金吾卫有条不紊退开半丈,数十个护院点头哈腰,脚底抹油一溜烟跑得一干二净,犹如虎口脱险,死里逃生。 沈砚面无表情,翻身下马,揽着宋令枝走进马车。墨绿车帘挽起,角落昏暗,一人一猫躲在白芷身后,瑟瑟发抖。 “不要看见我不要看见我不要看见我……” 云黎背对着车帘,身子抖得厉害,双手却从未松开手中的白猫。 转首望见沈砚,云黎如见到鬼一般:“你你你……” “活阎王”三字差点脱口而出,云黎抱着猫,屈膝福身:“云黎见过三殿下。” 她转而朝向宋令枝,“今日之事多亏宋姑娘出手相救,改日我定亲自登门……” 思及宋令枝同三皇子住在一处,云黎硬生生将“登门”二字咽下,改口,“改日我定亲自道谢,云黎……云黎还有事,先、先告辞了。” 惹出如此祸事,她本来还不敢回府,如今却觉得十个云老头也没沈砚可怕。 抱着阿梨踉踉跄跄一路跑远,须臾,云黎又颤巍巍折返,轻手在马车外敲了两三下。 车帘挽起,入目是宋令枝一双盈盈杏眸。 云黎悄悄松口气:“宋姑娘,云黎方才有一句话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