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面上却不曾显露半分,抬眸望向戏台上的舞姬。 细乐喧耳,台上舞姬婀娜多姿,舞步翩跹。 夜宴过半,皇帝迟迟未至,上首的皇后阴沉着脸,逐渐不耐烦:“再去找。” 皇后冷声,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尖锐,“今儿是昭儿的生辰,陛下怎可不露面。多多派宫人去寻,本宫不信,陛下还会不在宫里不成?” 她的沈昭,合该得到世间最好的一切,怎可容他人忽视。 侍女垂首应“是”,又屈膝福身:“娘娘,太子殿下往日爱听曲,可要唤那莲娘上前?” 那莲娘生得一副好嗓子,皇后笑着点头:“让她上来罢,也好让本宫的昭儿高兴高兴。” 侍女福身:“那奴婢让他们撑竹篙来。” 莲娘莲娘,取自采莲之意,自然得乘着小舟而来,方不负这好名字。 皇后连声道“好”。 隔着朦胧雨幕,一叶扁舟沿着潺潺湖水而来。侍女踮脚眺望,狐疑皱眉。 她还未让那莲娘动身,这一叶小舟又是从何而来? 心中疑虑未消,潮音阁众人遥遥瞧见那小舟,笑着挽手倚在汉白玉栏杆上。 栏杆系着各色彩灯,光影交错,映照着数不清的笑颜。 “是那莲娘罢?听说那莲娘擅音律,一喉引百鸟朝凤,也不知是真是假。” “管她是真是假,我们今儿可真真是有福了,竟能听见莲娘唱曲。她这人最是清高,先前国公爷八十大寿,请她,她还不肯去呢。” “怎么没听见声,可是我站得远了些?” 众人挽手上前,说说笑笑,唯沈砚不动声色坐在案后。手指搁在案沿轻敲,敲几下,停一会。敲几下,停一会。 宋令枝眼前恍惚,颇有几分瞧不真切。 她竭力睁大眼,忽而耳边落下一声惊呼,挽手伏在栏杆上的后妃贵女齐齐往后退去。 “那不是陛下吗?小舟上那女子又是谁?” “陛下、陛下竟……” 尖叫声不绝,宋令枝狐疑往湖面望去。 湖面水光荡漾,她只瞧见一抹明黄身影,二人衣袍叠在一处,身后那女子…… 宋令枝骤然怔住,如坠冰窟。 那女子,竟是昨夜在水榭那位。 上首的皇后早失了往日的端庄温和,恼羞成怒。皇后疾言厉色,喝命宫人将那不要脸的女子拿下。 筵席狼藉一片,早无了先前的热闹欢悦。 宋令枝目光麻木迟钝,她僵硬着脖颈,缓缓望向沈砚,后知后觉沈砚前夜那话是何意。 “你……”扶案站起,宋令枝身子摇摇欲坠,仿佛站不稳。 沈砚泰然一笑:“说好要带你看戏的。” 他面上从容,目光淡淡自那小舟上掠过,最后又回到宋令枝脸上。 满堂乱糟糟,唯有沈砚从容不迫,又自顾自饮下半杯酒:“……好看吗?” “你……” 头晕眼花,宋令枝只觉头重脚轻,身子再也撑不住,直直往旁跌落。 掌心落在沈砚臂弯,宋令枝只觉脑袋晕晕沉沉,头一歪,彻底没了意识。 晕过去的前一瞬,宋令枝只迷糊记得沈砚睚眦必报,日后切记不可轻易得罪。 站在宋令枝身后的白芷吓坏,跪地告罪:“殿下,许是那鸳鸯果在米酒中泡过,姑娘不胜酒力,所以才……” 她低下头,忙不迭上前,欲搀扶宋令枝起身回寝殿。 抵在臂弯的下颌纹丝不动,宋令枝一张脸不如沈砚巴掌大,轻而易举落在那一方袍衫中。 手中的自斟壶放下,沈砚轻声:“不必。”他目光往后,“备轿。” 白芷福身应了一声,领命匆忙而去。 曲桥相接,天上还下着密密小雨,宫人撑着油纸伞,亦步亦趋跟在沈砚和宋令枝身后。 雨夜茫茫,潮音阁的吵嚷慌乱被远远抛在身后。 宋令枝一手扶着沈砚脖颈,半张脸贴在他肩上。 雨幕清冷,偶有雨丝飘摇,滴落在宋令枝脸上。雨珠冰冷,宋令枝一双柳叶眉紧拢,下意识往里缩去。 温热气息洒落在沈砚颈间。 沈砚眸色一暗。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