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连声求饶:“臣妾不敢!” 皇帝搂着女子往外走,不曾朝地上的皇后看一眼:“余美人深得朕心,即日起册封美人,赐玉庭轩。” 皇后双目瞪圆,彻底跌坐在地:“陛下、陛下不可……” 满庭雨声淹没了皇后的哭声。 …… “殿下,这是余美人刚才托人送来的。” 岳栩屈膝跪在下首,毕恭毕敬将一物送上,又轻声传达余美人的话。 “余美人谢殿下不杀之恩,日后定为殿下马首是瞻……” 书案后,沈砚双眸轻阖,天色将明未明,一夜未睡,沈砚眉眼半点困意也无。 匀称指骨轻轻在案沿上轻敲,心不在焉听着岳栩的回话。 案上摆着的,还有密探送来的信件。 云影横窗,窗棱支起支摘窗一角,隐约可见园中的茫茫夜色。 雨声骤歇,竹梢轻垂着晶莹雨珠,欲坠不坠。 紫檀嵌理石插屏伫立,层层青纱帐慢拂动,倏地,内殿传来极轻极轻的一声轻咳。 那人虽是极力掩饰,咳嗽声压得极低,然沈砚同岳栩都是练武之人,怎会听不出内殿那人还醒着。 岳栩皱眉,面露凶狠警惕,右手抚至腰间佩刀,他无声朝沈砚做了个口型:“殿下……” 他还是不懂,今夜密谈,沈砚怎会不避开宋令枝,连密探送来消息沈砚也不避讳。 斑竹梳背椅上的男子缓慢睁眼,那双如寒冰眸子难得显露笑意。 沈砚声音轻轻:“出去罢。” 岳栩面露怔忪,转眸凝视帐幔后的昏暗,眼中浮现几分不解。 到底不敢质疑沈砚的话,岳栩拱手,应声退下。 光影交织,转过紫檀插屏,隐约可见榻上单薄的一道黑影。 宋令枝背对着沈砚,青丝轻垂,女孩埋头藏在锦衾之下,双手紧紧捂着耳朵,深怕听见外间的谈话声。 无奈喉咙实在不舒服。 掩唇又轻咳一声,蓦地,挡在头顶的锦衾缓慢被人拉开。 宋令枝身影一怔,转眸,对上沈砚深沉的一双眼睛。 她心口骤停:“殿下……” 思绪回笼。 意识到沈砚方才同密探商谈的是朝中要事,宋令枝心间一颤,慌忙撇清:“殿下,我什么都没听见……” 雨歇风止,摇曳烛光映照在帐幔上。 沈砚坐在榻边,逆着光,宋令枝瞧不清他脸上的情绪。他垂首,低垂的黑眸淡漠无波,宛若古井深沉。 垂落的手掌尚未碰到宋令枝,宋令枝先一步偏过头,落在沈砚掌中。 沈砚勾唇,喉咙溢出一声笑。 那笑极轻极轻,落在宋令枝心中,却像是掀起惊涛骇浪。 她屏息凝神,颤栗遍及四肢,攥着锦衾的指尖泛着润白之色。 宋令枝又一次想起了在雨夜跪着的一众宫人,青石板路冰冷僵硬,迎着倾盆大雨跪上大半夜,膝盖都是废的。 从潮音阁回来,白芷和秋雁二人站都站不稳,其他宫人亦是如此。 恐惧和惊恐如影随形。 宋令枝抬眸,不安望向那双深黑眸子。 落在头顶的力道极轻,沈砚低下眉眼,唇角笑意淡淡。 “听见也无妨。” 青玉扳指在手中轻转,落在宋令枝头顶的手渐渐往下,沈砚指腹抵在宋令枝喉咙,轻轻往前一压。 登时,周身颤栗渐起。恶心和惊恐一同涌现,随后而来的是挥之不去的窒息。 短暂几瞬。 沈砚松开手指,面色坦然对上宋令枝惊恐万分的双目。他语气轻飘飘,带着散漫笑意:“枝枝会同别人说吗?” 宋令枝疯狂摇头,恶心的感觉积聚在喉咙,她连说话也不敢。 沈砚淡淡瞥她一眼,不再多语。 死里逃生,宋令枝撑着榻坐起,捂着心口忍下喉咙的疼痛。 无意瞥见手背上的红疹,宋令枝诧异睁大眼。 烛火明灭,本该白净的手背上布满红痕点点,触目惊心。 宋令枝愕然,下意识抬首欲唤白芷和秋雁进屋。 倏然一阵头晕目眩,宋令枝只觉两眼一黑,彻底没了意识。 …… 土苔润清,雨淅淅沥沥下了半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