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隔着一层薄薄丝帕,她只觉指尖被人轻咬动一口,继而又松开。 稍纵即离,如雁过无痕。 落在指尖的滚烫怎么也拂不去,宋令枝收回手,飞快垂下眼睛。 “……好、好吃吗?” 沈砚淡声:“太甜。” 宋令枝扬唇,弯弯眉眼:“那三公主定然喜欢,她……” 一语未了,宋令枝遽然收住声,忐忑不安抬起头。 隔着袅袅青烟,沈砚那双如墨眸子晦暗不明,他低声一笑,眼中半点笑意也无。 “你待别人,倒是尽心。” 连这种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宋令枝双唇嗫嚅:“我……” 眼神闪躲,纤长睫毛扑簌眨动,手中的丝帕攥紧。 宋令枝垂首低眉,眼中黯淡无光。 她其实记得最清楚的,是沈砚的喜好忌口。 前世为了讨得沈砚的欢心,宋令枝不厌其烦,但凡听闻沈砚喜欢什么,她都费尽心思让人寻了来。 马车轱辘轱辘穿过长街,最后在一家客栈前停下。 …… 余下几日,宋令枝都为莫掌柜的矿石奔波劳碌,她先前想着拿矿石做璎珞,后来又觉得若是能做成手镯,想来应该也是好看的。 皓月当空,月影横窗。 缂丝屏风下悬着一盏鎏金珐琅翡翠灯笼,光影氤氲,浅浅落在宋令枝眉眼。 画案前铺着雪浪纸,宋令枝一手握着蟹爪笔,悬腕,伏首在纸上涂抹作画。 白芷轻手轻脚踱步进来,余光瞥见敞开的槅扇木窗,白芷双眉紧拢,忧心忡忡,疾步行至窗前,抬手掩上窗子。 又往长条案上的银火壶添了块桂花香饼。 她无奈叹口气:“姑娘也真是的,明明身子还抱恙,偏偏自己还不看着点,若非奴婢看着,姑娘怕是又得染上风寒了。” 话落,又亲自取来一身鹤氅,为宋令枝披上。 那玉寒草宋令枝日日吃着,如今瞧着虽不似之前那般畏寒,可到底身子亏空得厉害,再多的补药也补不了。 白芷俯身望宋令枝画案上的雪浪纸,厚厚的一沓,旁边还有些是废弃的稿子。 白芷大吃一惊,惊呼:“姑娘,这些都是您画的?” 她一张张掠过,白芷吃惊,“怎么这么多,您昨儿夜里是不是又没睡了?” 宋令枝掩唇,轻咳两三声,身影单薄孱弱,掩在松垮锦衣之下。 她不知道沈砚会在秦安岛待多少时日,不知对方几时启程回京。 若是自己往后真的会在京城困上大半生,倒不如如今尽力多画几张,省得来日想画也画不了。 “也没多少。” 宋令枝清清嗓子,从白芷手中接过热茶,忽而听见楼下一阵嬉笑,宋令枝好奇。 “街上在做什么,怎的如此热闹?” 槅扇木窗掩着,隔着纱屉子,隐约可见街上摩肩接踵,细乐声喧。 白芷侧耳细听:“奴婢听着,像是从海神庙那传来的。” 宋令枝诧异道:“……海神庙?” 白芷点头,又怂恿着宋令枝出门:“姑娘这几日都闷在客栈埋头苦画,便是不爱惜身子,也不能这般作弄,倒不如出门瞧瞧。” 知道宋令枝心软,白芷轻声笑,“就当是陪陪奴婢,也让奴婢长长见识。” 宋令枝拗不过白芷,只能点头应允。 马车停在后院,车旁站着的,却是岳栩,他拱手:“宋姑娘。” 宋令枝脚步稍顿,而后迟疑点点头:“麻烦岳统领了。” 白芷扶着宋令枝上了马车,飞快松开车帘,牢牢挡住车外岳栩的身影。 白芷撇撇嘴:“不过是去趟海神庙,怎么还得看见他。” 宋令枝摇摇头,无奈弯唇:“只当他是寻常车夫便是。” 她笑笑,温声宽慰白芷,“不是说出来散心?若是坏了兴致,倒还不如待在客栈。” 不是岳栩,也有其他的暗卫,宋令枝早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白芷只当宋令枝反悔,忙道:“这可不行,姑娘答应奴婢的,可不能出尔反尔。” 马车穿过长街,融入浓浓夜色。 宋令枝挽起车帘一角,果真见车外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海神庙建在半山腰,临风而立。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