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墙伫立,高耸城墙挡住了微薄日光,夹道上只余昏暗残留。 步辇所过之处,噤若寒蝉。 行至坤宁宫前,沈砚忽的轻声:“停。” 明黄色步辇在坤宁宫前驻足,宫门大开,自先皇后被沈砚送去冷宫后,坤宁宫再无人踏足。 宫人渐渐松散懈怠,十天半月才来洒扫一二。 园中杂草丛生,彩漆斑驳掉落,满目疮痍。风声渐渐,吹起一地的苍凉凄冷。 沈砚高站在台矶之上,举目望去,隔着稀疏草木,沈砚好似看见少时的自己。 锦衣华服,遍身绸缎。 冰天雪地中,小小的沈砚跪在坤宁宫前。 天上雪花飘飘,如搓棉扯絮一般,洋洋洒洒落在沈砚年幼的肩膀上。 一众奴仆婆子提着羊角宫灯,自廊檐下穿过,偶尔有人瞥见沈砚,低声窃窃私语。 “三皇子怎么又被罚跪了?” “什么罚跪,别胡说。” 年长的宫人悄声道,“三皇子是在为太子殿下祈福,这可是玄静真人亲口说的。” 隔着槅扇木门,坤宁宫上下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寝殿内烧着滚滚地龙,四角设着鎏金珐琅铜脚炉,暖气融融。 青纱帐幔低掩,皇后一身牡丹花纹织金锦长袍,双眼婆娑,染上层层泪珠。 “昭儿,你醒一醒,看看母后,可好?” 贵妃榻上的沈昭双眼紧闭,一言不发。 皇后挽着太子的手,叠声斥责,“太医呢,一群废物,连太子都治不好,本宫要你们有何用。” 太医齐齐跪地,求皇后恕罪。 皇后横眉立目,目光望向披着风雪赶来的玄静真人,倏然眉开眼笑。 “玄静真人来了,快,给真人看座。” 玄静真人一身灰色道袍,两鬓斑白,满头银发披在身后,倒还真有几分仙姿道骨。 皇后眼中带笑:“真人,你快帮本宫瞧瞧,这都三个时辰了,昭儿怎么还没醒?” 她眼中滚下滴滴泪珠,捏着丝帕拭泪。 玄静真人泰然自若,上前两三步,神神叨叨对着榻上的沈昭念念有词。 满是皱纹的眼睛紧紧闭着,忽的抬眼,一双浑浊模糊不清的眼珠子沧桑,泛着精光。 皇后忧心忡忡:“真人,本宫依你所言,让砚儿跪在宫门前,为他皇兄祈福,可是怎的昭儿还是这般,昏迷不醒?” 窗外雪花纷飞,寒冬凛冽,呼啸的冷风自窗角掠过。 皇后嫌弃寝殿冷冰冰,又命人多取了两个暖手炉来,塞在沈昭的锦衾之下。 她双眼垂泪,泪眼婆娑望着玄静真人。 玄静真人轻轻叹口气。 皇后一颗心遽然提起,她双眼瞪圆:“真人,可是昭儿……” 玄静真人抚着银白的长须,故作高深道出四字:“心诚则灵。” 他缓缓摇了摇头,“若是不灵,便是跪上百回,也无济于事。” 皇后瞳孔骤紧,她向来对玄静真人的话深信不疑。 “怪道昭儿一直没醒,原来是这般。” 话音未落,忽听帐幔中传来一声轻咳,皇后猛地转过身,目光紧张不安。 “昭儿昭儿……” 她语气悲怆,脸上关怀备至,犹如世间每一个母亲一般。 沈昭缓缓睁开眼睛,孱弱的面容寻不到半点血色:“母后……” 只道了两个字,当即惹来撕心裂肺的一通咳嗽。 皇后方寸大乱,抚着沈昭脊背,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昭儿,你同母后说说,可还有哪里不适?” 沈昭连连摇头,抚着心口又咳嗽了好几声。 他挽着皇后的手道:“三弟、三弟可还是在外面?” 皇后怒嗔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记挂你三弟?他自然还在院中。”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