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听闻御湖中的并蒂莲开得正好,娘娘可要去瞧瞧?” 宋令枝眉眼弯弯:“那莲子可是熟透了?打发人送一些去明府,啾啾那孩子向来喜欢这些小玩意。” 白芷福身道了声“好”,又笑道:“如今有陆公子在,明姑娘倒是肯念书了,奴婢瞧着陆公子倒是细心,也不像是敷衍了事。想来再过不久,明姑娘的功课定然有所长进。” 宋令枝笑笑,纤纤素手轻抬,日光透过指缝,斑驳落在她手背上。 细长的柳叶摘下,身后跟着的宫人又陆陆续续采了些花草,有宫人手巧,捻着柳枝编出花篮,讨宋令枝的欢心。 宋令枝随手将摘下的柳叶丢进花篮中,不以为意笑道。 “啾啾才多大,哪里做得了功课,如今只慢慢学着认字就好了。我瞧着陆承璟的字倒是不错,若是肯跟着他学,日后啾啾定也能写一手好字。” 陆承璟常在宫中走动,想来也不缺什么。 宋令枝轻声:“我记得前儿我祖母曾送来一方宝墨,你打发个机灵点的送去陆承璟那。” 说话间,二人已经行至湖边。 湖中央立着一所四四方方的石亭,曲桥相接。 过两日大周邻国入宫觐见沈砚,阖宫上下金飞凤舞,锦绣满目。 汉白玉栏杆上系着各色灯笼,皆是当下的时兴花样。 宋令枝拣了个青缎软席,挨着坐在水亭上。 湖中红莲含苞待放,映照着红霞。 倏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石桥上传来,毛茸茸的脑袋从栏杆穿过。 粉雕玉琢的一张脸差点被挤成肉饼。 少年声音怯怯,望着宋令枝道:“你就是皇后娘娘?” 宋令枝转眸,同白芷相视一笑。 自从沈砚身子抱恙,宗室子弟手段层出不穷,又借着这回朝贺入宫。 宋令枝在宫中行走,不是遇到稚童在亭中弹琴,一曲十面埋伏地动山摇,如万军过关。 不然就是遇到稚童从树上摔下,手中抱着诗集摇头晃脑,不偏不倚,正好摔在宋令枝脚边。 那小孩掉落在地,不哭也不闹,单手握紧拳头,有模有样背着《论语》。 宋令枝瞠目结舌之余,又觉各宗室实在好笑。 她虽没做过皇帝,不曾见到后妃争宠手段。 可经此一事,宋令枝倒是真开了眼界。 宗室子弟巴不得宋令枝见到自家孩子的聪慧天资聪颖,又不好做得太过,只能屡屡制造偶遇。 好不容易消停几日,今日宋令枝难得出门,不想又撞见一个小孩。 宋令枝揉着眉心,招手传来宫人,命人将小孩带回去。 那小孩被宫人牵在手中,却不肯离去,扭捏着身子,抱着石柱子不肯走。 “不行不行,我还不能走。” 他双眼汪汪,泪如雨下,“我还没背《中庸》呢,我在家学了整整一个月。” 话落,他又手忙脚乱捂住双唇,“不是不是,我两日就会背了,娘娘,我背得可好…… 在家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要竭尽全力讨好宋令枝的欢心。 满宫上下谁不知道沈砚器重皇后,沈砚油盐不进,他们也只能另辟蹊径,从皇后入手。 如若自家孩子能养在宋令枝膝下,来日必是大周的太子,来日的皇帝。 众宗室心怀鬼胎,却不知宋令枝自小最烦念书。 小孩双手背在身后,怕是今日宋令枝不让他背完《中庸》,他能赖在石亭不走。 小孩一双眼睛可怜巴巴,等着宋令枝问话。 宋令枝眨眨眼,实话实说,她粲然一笑:“我虽学过,却早就忘光了。” 那些呜呼哀哉,她看着都觉得头疼,怎么可能记到现下。 小孩瞪圆一双眼珠子,低头抠着手。入宫父亲曾在书房耳提面命,父子俩练了许久。 不管宋令枝问什么,他都能对答如流。 四书五经他都背得滚瓜烂熟。 可那些问中,并无一问如宋令枝所言。小孩低着脑袋,像是做错事一样。 “娘娘,我、我……” 宋令枝笑着命人抓了果子送到小孩怀里,又好生命人送小孩回去。 她着实没兴趣考教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