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这会儿只觉得有股深深的无力感,许二德果真是扶不起来,可偏自己又是个姑娘家,年纪还不过十岁。如果她在大些,也能替姐姐做主了。 可是现在,难道叫她劝姐姐和离么?和离了许家能给孩子么?姐姐又能离得孩子么?面对着许二德这种男人,别说姐姐一辈子能否出头,就是气也要给活活气死。 比起周梨的无力感,这样的光景,或者该说是许二德这样的男人,元氏见过太多了。所以此刻反而最为冷静,只见周梨姐妹俩这般样子,周秀珠又哭得厉害,便伸手拍了拍周梨的肩膀:“阿梨,别难过了,你这个姐夫一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你还能对他有什么指望?咱如今也只能憨憨想,他最起码不对你姐姐动手不是。” 本来就难过的周梨听到这话,就更加绝望了。眼 睛微红,侧目看着元氏,“所以元姨,只要不动手打女人,就能算是好男人了?”这是个什么世道,对男人的标准就这样低了么? 元氏张了张口,她虽然不想承认,可好像世道就是这样了。 只怕人还要给许二德多贴上几道标签,比如他孝顺、他不去沾花惹草,不嗜酒什么的。 但那抱着孩子们掉眼泪的周秀珠却忽然开口,语气很坚定,“我可以吃苦,可是我不能叫我的孩子们过这样的日子。” 不过说完这话,她又气馁了,整个人好似被抽去了筋骨一般,软软地靠在身后的树桩上,“可是,许家怎么可能愿意放我走呢?更不可能让我带走苗儿和树儿。” 是啊。和离何其艰难。休妻倒是简单,可是凭什么?周梨也不愿意她姐姐被休,这跟和离是两个概念。 看着姐姐哭得这样难过,以及那浑身是伤,又瘦弱得可怖的许青苗,她终究是不忍心,走过去抱住周秀珠:“姐,你别怕,我会想办法的。”就算是现在没有和离的办法,那也要将姐姐她们先从许家接出来。 不能叫他们娘三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只是要想什么办法,最好是今天就将人带回家去,许青苗腿上的伤,有的都开始发脓了。 留在许家,只怕不但没机会治,怕是今晚还要挨一顿打。毕竟自己此前生气,将那许家老三的衣裳扔在水井里了。 许老太是不可能对自己动手,但会打许青苗责骂姐姐。 如果许二德能护着妻儿也就罢了,可是许二德明显是要做大孝子。 她一时也是乱了心神,只是为了安慰周秀珠,还是道:“姐,你带着孩子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回镇子上一趟。”又让元氏在这里陪着。 元氏哪里放心她一个小姑娘独自来回跑?自然是要跟过去。 周秀珠也不放心,虽不知道妹妹是去做什么,但必然是为了自己。她瞥了一眼下面泥塘边埋头干活的许二德,也看透了。 兴许许二德是个好儿子,是个大家眼里的好人。可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能改变自己和孩子们以后的日子,所以指望什么呢? 但叫妹妹去替她奔波,她也不忍。妹妹才多大,身体又才好起来,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不但不能照顾她,还要拖累她。 所以放开两个孩子一个夺步上前,将周梨给拉住,“阿梨,是姐姐没出息,家里那头不能替你出头,现在就更不能让你牵扯到这些事情里来。姐姐会自己想办法。” 周梨相信周秀珠是真的不愿意她牵扯进去,可许家的所作所为,和周家那边对自己不一样,周家那边,最起码目前一切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可是许家这边呢?她看不见,她现在只能瞧见许青苗小小的身躯上挂满了新旧伤痕,小树一岁多的孩子了,饿得连站都站不稳,姐姐一个二十出头的人,正是最好的年纪,这样的艳阳天却要坐在这样炙热的砖窑前添柴递火。 是,这世间过得比她们艰难还要苦的人很多,m.dD-NenG.cOm